我终于想起lof的密码了

是去年自己的个人本《Parody》的收录短篇，一共八篇重修+两篇未公开，趁现在慢慢解禁吧

※可配合标题同名歌曲一同食用→Come and Get Your Love - Redbone

※全文14 255字，HE，架空现代，感谢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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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 (hey) Nothing is a matter with your head,baby, find it

Come on and find it

Hell, with it, baby,cause you're fine and you're mine

And you look so divine”

 

——Come and Get Your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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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的店内来了个很不一样的客户。

西装革履，金发碧眼，还有一双很粗的眉毛——但很配合他的脸庞和外貌，丝毫不觉得突兀。

嗯，很不错，很符合王耀的审美。

挂满四处的鸟笼中那些鸟儿立即吵闹起来，吱吱喳喳个不停，这略微吓到了刚踏进店铺的亚瑟·柯克兰，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王耀眼角扫了那些鸟儿们一眼，仿佛在让小鸟们别胡乱吵闹，而非常不可思议地，店内的确瞬间恢复安静。

“我想买只鹦鹉，体型不要太大的。”亚瑟走到店主前说明来意，他抬头望了眼坐在高脚椅上的店主；很年轻，衣袖裤脚露出一截截白皙，黄种人的东方脸庞，黑发随意扎了个马尾垂在肩上，一双琥珀色明亮的双眸盯他盯得仿如入神。

亚瑟顿时紧张。晚了，他刚刚开口的语气和用词是否太过凌人，是不是应该再绅士点，应该再和善点，再亲切一点，说着嘿你好约吗……不对不对，这又不是在搭讪，尽管他真的有点想搭讪这位第一印象非常好的年轻店主……不对亚瑟柯克兰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种类和颜色有特别的要求吗？”还是王耀的开口拉回亚瑟飘到加勒比海的思绪。王耀正笑着完成一位服务态度良好的店主的职责，而亚瑟则发现，王耀浅笑起来很好看，虽然并没有甜甜的小梨涡，但亚瑟还是觉得很好看。

“唔……聪明一点的？我还是第一次养，不太清楚。”憋了半天就只憋出这么半句。这不能怪亚瑟，一来他不自觉被王耀吸引住，二来突然会选择来这里买只小鸟回家养，也是亚瑟路过大街时的忽发奇想。而在见到王耀后，亚瑟决定将这种忽发奇想命名为爱女神维纳斯的指引，他不要选丘比特，丘比特的箭都是歪的。

随即王耀将钩在旁边的一只小鹦鹉连同鸟笼取下，小鹦鹉小小一只，棕黄色瞳孔，通体米白色羽毛，可羽缘边和额头上方有一小撮翘毛，是深棕色的。“这只怎么样？不太需要经常打理，而且学习能力很好。”王耀推荐着，从鸟笼内抓出小鹦鹉抱在手上。

亚瑟四处环顾了那些鸟笼，才惊觉这儿的鸟笼全部开着，有些是空笼子，有些里头待着小鸟，居然没跑出来，而是安安静静望向自己，或吱吱喳喳和身边的小鸟似乎火热地讨论些什么。

这可真是个……神奇的店。

“就牠吧。”亚瑟来来回回看了几只鹦鹉，最终还是选定一开始的那只小鹦鹉，连带买下笼子饲料和一些杂物。付款时他望向店主，居然在对着小鹦鹉说什么“安静”、“别闹”之类的，亚瑟对这小店越发越感觉奇妙起来。听说养宠物的人都爱对宠物们自言自语，看来不假。

“牠有名字吗？”亚瑟临走前问，打算伸手指逗逗笼里的小家伙，小鹦鹉却有脾气似的，不搭理他，直接转过身只露出个米白色的毛绒绒背和屁股眼儿。

“我管他叫小香，不过你也可以给他起名，嘉龙、Horace、Leon之类的。”王耀回答，对亚瑟懊恼地处理着和他冷战中的鹦鹉感到失笑，走过去又重新小小教训小鹦鹉一顿。“别耍大牌，乖乖的。”

他？不是牠？

“就小香吧，挺好的。”亚瑟想了想，见王耀逗弄小鹦鹉，越发越感到不可思议。“他仿佛能听懂你说话一样。”

王耀笑笑不语，朝亚瑟挥手送他离开店面。“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再回来找我，我叫王耀。”

“亚瑟·柯克兰。”离奇地，亚瑟毫不介意自己对王耀这个应该是陌生人的店长报上姓名，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兴奋，大概是心脏一直沉睡的小鹿开始苏醒，急不可待地准备冲撞起来。

载着小香的亚瑟的车开走了，王耀店内又再次爆炸起来，鸟儿们吱吱喳喳的鸣叫在王耀耳边回响不绝。

“哎呀哎呀王耀王耀！你是不是看上刚刚那绅士先生啦！！”“不错哟不错哟你们俩很登对嘛我看！！”“耀哥耀哥，我刚刚飞出去给你瞧了眼，开得可是雪佛兰科迈罗，绅士配搭狂野肌肉跑车，多有意思呀！！可帅可帅了！！”“小王呀，可别犹豫踌躇了，看对眼缘就去啊，错过那多不好。”

四方八面围着一大堆八卦到不得了的鸟儿们，王耀翻白眼，笑住坐回去高脚椅，继续抓起瓜籽喂还没吃饱的雏鸟。

“你们吵嚷个啥，我还没赶你们走呢你们就先赶起我来了。”王耀没觉得自己有多老，怎么就被一群鸟儿赶相亲去，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一众鸟儿这就不满了。“我们这是为你的幸福担心呢王耀。”“就是就是，耀耀你刚才是没看见那个金毛看你的眼神，都着迷了，你们俩肯定能成的呀。”“对对对弗朗西斯难得对一次耀耀你听他的。”“什么难得对一次！哥哥的爱情眼一看一个准！阿尔弗雷德你小孩不懂滚一边去！！”“……”

王耀被这群家伙逗笑，弗朗西斯煽动翅膀和阿尔弗雷德扭打成团，贞德看不过眼暴力分开两坨毛球，阿尔弗雷德捂着脑袋嚷嚷不满贞德只帮弗朗欺负自己，弗朗高哼一声结果又被贞德瞪回去，只得哆嗦躲在贞德身后。其他一众围观的鸟儿们看得可乐，哈哈嘲笑两位没出息的雄性。

“不对，你们打架这不重要，我们得讨论王耀的婚姻大事！”突然路德维希大吼，众鸟儿想起这件事，又纷纷转过头神色认真地盯着王耀。

“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婚姻大事？”王耀哭笑不得，这群家伙最近真是越来越欺压到他头上来了。

自出生起，王耀便拥有了这种非常特殊的技能——他听得懂鸟类的语言，而鸟类们，也自然听得懂人类的语言。不光是鹦鹉，绝大部分的鸟儿都拥有良好的人类语言听力，不过一部分发音模仿得不好，一部分不屑于去模仿而已。几岁大的王耀还认为能听得懂鸟语是件极其正常的事，不知这是否家族遗传，当时他的父亲也听得懂。只不过随着年龄长大，王耀渐渐了解到这会是他其中一个需要带进去棺材的秘密，他可不想被抓去研究剖开大脑。

“真的，耀哥，去呗。”王耀喂着的晓梅突然暧昧地开口，“我用明天的珍珠奶茶打赌，他肯定还会来找你的——啊啊，耀哥，不要忽然拿走瓜籽！我还没吃饱呢！！”

“谁让你被带坏了，这是惩罚。”王耀哼哼，又将一众鸟儿赶走，出去玩的出去玩，回笼子睡懒觉的回去睡，店内这才恢复炎炎夏日的安稳。

亚瑟·柯克兰……王耀反反复复念了几次好听的发音，不自觉托腮闭上眼，嘴角上扬。

 

——

 

没隔几天，亚瑟果然又去了王耀的店内，连带才养几天，却已经蔫儿几乎要断气的小香。

“他不太吃饲料，也不甚搭理我。”亚瑟有点泄气，只能带小香回来让王耀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当然，亚瑟不会说出口，他还是有点高兴多个借口来找王耀的。

“大佬，救命啊！”亚瑟一打开笼，小香几乎是飞奔扑到王耀怀里，过往神采飞扬的深棕色羽毛无精打采地垂着。“粗眉佬喂我既（喂我的）根本唔系鸟吃的啊（根本不是鸟能吃的），会毒死鸟的啊！”小香哭丧了脸，吱吱喳喳不断对王耀诉苦，一直抱怨亚瑟这几天在普通饲料中掺上的地狱饲料。

王耀噗嗤笑出声，掏出果肉安慰好几天没饱肚子的小香。“柯克兰先生给他喂过我给你以外的饲料？”王耀换了个较为婉转的方法询问，微笑地看着面前明显不懂他和小香之间交流的绅士。嗯，英国料理，诚不欺人。

亚瑟讶异，随后点头。“我上网查了下资料，以为小香也应该会喜欢吃那种鹦鹉特制的饼干碎，所以之前做过一点点给他。”说到这里，亚瑟又叹了口气，“没想到会如此的失败。”

“可能只是小香吃不惯柯克兰先生你的手艺而已。”王耀实在没忍住笑，但又不舍得将小香告诉他的原话复述打击亚瑟，他想目前他的脸上一定是非常精彩的扭曲纠结，希望这可别扣减印象分。“小香喜欢吃的零食还挺多的，我推荐这一种。”怕自己再继续说下去会暴露些什么，王耀赶紧转移话题，抽出另外一包饲料交到亚瑟手上。

“好吧。”既然是王耀推荐的，那亚瑟自然会买下。而在解决饲料这个问题后，也就轮到第二个亚瑟今日特意来拜访王耀的问题了。

“我该如何教他说话？”始终买的是鹦鹉，而每个买鹦鹉的人都希望能至少教会自己的宠物一句话。这几天亚瑟朝笼子里讲话，一遍遍慢动作播放口型，小香却始终不如他所愿，口里冒出的一直都只有吱和喳。

听见两人在讨论自己，小香吞掉最后一块果肉，扇扇翅膀表达对亚瑟赤裸裸的鄙视。“大佬你吾知道咋（你不知道而已），粗眉佬居然教我读ABCDE，这是在小看我！ABCDE算个what，我就连英国佬们既（我连英国人的）Fuc……”

趁亚瑟不注意，王耀连忙钳住小香冲喙而出的脏话。“刚刚还一直在人家面前吱吱喳喳呢现在突然在显摆个什么。还有你什么时候学会脏话的？其他字怎么就没见你学得这么好。”王耀教训起来，活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着小香。小香吧咂吧咂嘴，懒得听又跑去一边缩起，十足十叛逆少年。

亚瑟略微好奇地悄悄探头，王耀赶紧装作没事发生。

“这个，一般人不太懂得一开始的技巧，我帮你教教他。”王耀干笑掩饰过去，装模作样对小香做了几个口型后，将小香抓到桌面上的笼子里，面对亚瑟。“小香心高气傲，学习能力又快，如果教些他不喜欢的发音，他可能就不喜欢去模仿了。现在重新试试？”

王耀绕到亚瑟身后，拿眼神警告着小香：赶紧装乖，不然我就收回亚瑟刚刚买的饲料。

“那……”亚瑟想了想，靠近笼子，微微蹲下，和小香平齐视线。

“Ar——thur——”亚瑟换了个策略，决定直接先从名字教起。“Ar——thur——”

小香鄙视着，不愿不就地刻意歪掉发音。

“啊——傻——”

果不其然，遭到王耀杀千刀一样的眼神，小香浑身的毛竖起发抖，等亚瑟开口再念一次时，这才终于肯乖乖就范。

“Ar——thur——”

亚瑟大喜，又接着说出了王耀的名字。

“王——耀——”

“王耀王耀！！”小香赌气般，连续喊了几声王耀的名字，这才翘起羽毛转过身子不理亚瑟和王耀，自个儿发脾气去。这两个人类！哼！才开始玩暗恋彼此就已经学懂夫夫联合双打欺负小鸟了，在一起那还得了吗！

然而亚瑟当然不知道小香的内心活动，他只觉得这真的神奇极了。“还是你有办法。”亚瑟转过身，对上王耀温润又柔和的笑容，逆光下对方白皙脸颊泛着浅浅红晕，琥珀色的双眸像在闪闪发光，耀眼生辉。金发青年一时不由得被心上人的容颜吸得出神，唯有摸摸鼻子，率先躲开对上的视线。

王耀亦然，亚瑟的忽然回头让他吓了一跳，本来盯着的金灿灿的金发变成翡翠绿的眸子，绅士外皮下带点意气风发的微笑自然流露，刹那间晃神了王耀的脑海。

“以后慢慢来就好了。”哦天，王耀感叹，你都不数数你在这十几分钟内到底靠转移话题来企图掩盖你的不自在多少次了。“小香很聪明的，多教几次，很快就可以学会。”说罢，还特意甩小香一个眼神，明显的你知道该咋办，明显的赤裸裸的威胁。

小香不满，岂有此理欺鸟太甚，回去我一定要啄光这个粗眉佬的头发让他提早脱发危机！

付钱买下饲料，亚瑟提好笼子，一时之间竟有点不舍得离开王耀的店内。“那再次谢谢你了。”扭成麻花的脑海里完全想不出借口，亚瑟一向引以为傲的口才在遇见暗恋的人后，统统都绞死在肚子里不知如何表达。“那个，如果之后再有问题……我会尽可能不打扰你，但……找你讨论询问的，你会介意我的麻烦吗？”

啊啊啊，烂透了，亚瑟在内心吐槽自己。亚瑟·柯克兰，你糟糕透了！

他到底是不是笃定自己根本不会拒绝才这么说的。王耀压下心脏扑通扑通的加速跳动，表面上依旧装作平静。“嗯，随时欢迎光临。”他将亚瑟送到店面外离开，然后自己回到店内，丝毫不介意一众鸟儿们的暧昧眼光。

“依哥哥我看，小亚蒂绝对是对耀耀你有意思啦。”弗朗西斯不知什么时候改变了对亚瑟的称呼，然后继续一本正经地自顾自当王耀的爱情顾问。“不然怎么可能一来就让小香说他和耀耀你的名字，肯定偷偷藏着什么咪咪！”

“怎么可能，我还什么都看不出呢。”王耀坐回去高脚椅上，心情极好地替晓梅扫毛。他窃笑着，决定等等去给公园里那平常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天煞黑乌鸦喂新鲜的蚯蚓——牠可难得给王耀预言一次好事。为了预言今天会来的亚瑟留个好印象，王耀甚至梳了个神清气爽的高马尾，哪怕被其他鸟嘲笑太过童颜也不改变主意。

“瞧瞧你，耀哥，哎哟哟。”晓梅在王耀怀里拿小翅膀掩住嘴巴淑女地偷笑，“那句谚语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

“对对对，耀耀你就赶紧去表白啦！”阿尔弗雷德带头吵嚷，其他鸟儿们也纷纷点头吱吱喳喳附和，头一回觉得阿尔弗雷德居然说了句正确又正经的话。

“我归我，他归他。这个秘密还是得偷偷藏好。”王耀道，纵使接受自己已经开始暗恋他人，却似乎不太愿意和对方捅破这层薄纸。“我这牛郎有意，对方织女也未必有心啊。”他被自己的比喻逗笑，惹来一众鸟儿们的鄙视。王耀嬉笑赶走牠们，自己又回到店后的仓库忙活。

而亚瑟，用他已经喝过及还没喝到的啤酒发誓，他绝对不是有意躲在别人店前的柱子后偷听的。他真的，真的只是想折返回去，假装想多买一包饲料，借机多看王耀一眼而已。而在听见王耀的自说自话后，又不自觉握实拳头，掩住自己想要咆哮的冲动，无视手提笼中小香的鄙视，蹦蹦跳跳地回去了车厢之中，比中了几百万彩票还开心。

虽然一切尚未有定论，但至少，他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不是吗？

 

——

 

华灯初上夜幕垂下，黄昏过后，王耀独自跑到店不远处的公园内乘凉。他躺在大树下的长椅上，叼根草，白背心人字拖大草帽，活像个农村来的小伙子一样。王耀望向旁边老人们的棋局对弈，摇摇头，还是决定别去人家面前“班门弄斧”。

“王耀？”

突如其来的声线撞入王耀耳内，吓得王耀一个激灵翻身，他拨开草帽，琥珀瞳孔微微睁大，脑内此刻充满对意外访客的讶异。

亚瑟也没想过会在这个时间点在这里遇见这个人。完蛋，亚瑟开始觉得自己不应该出声喊住王耀的，这非常突然的会面着实让他吓了吓。“呃，我可以坐过来吗？”他指了指长椅旁的空位，内心又再吐槽自己一遇上王耀就失灵的言语能力和搭讪技巧。

“当然。”王耀下意识挪动位置腾出更多空位，“公众地方，请随便。”王耀表面平静，内里却疯狂咆哮，早知道他就不应该一身农家乐地跑出来，现在亚瑟会不会觉得他逊透了？绝对会吧！

“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你。”亚瑟开口，缓解心脏加速跳动而带来的不适。“店铺已经打烊了吗？”

“啊，这个，鸟儿们总能替我看好家。”

王耀没有说谎，之前他一次临时需要跑到隔几条街的银行处理转账问题，就这么忘记给关好店门。结果回来时看见小偷丧气地被大群鸟儿们围着，头顶秃一大片，双手被鸟爪划满红痕。阿尔弗雷德非常自豪地告诉王耀说，他们给王耀抓到贼，晚上要开高档鸟饲料自助餐。自此王耀就算时不时想晚上跑来公园乘凉，他的店也基本不再需要关门。一有个风吹草动，鸟儿们总能第一时间通知他。

“唔，我的意思是，这一带都很和平，而我店里除了鸟和杂草还能有什么可以偷的。”不过随后王耀又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有点不太妥，急忙又补添一句上去掩饰过去。

亚瑟噢一声，表示了解。“平常只有你一个人在打理？总感觉独自照顾这么多鸟儿是件很辛苦的事。”

“还好，”王耀指向两人头顶大树的一条树枝，上面停驻一对相思互相依偎着。“这两只小家伙其实也是店里的，只不过他们更长时间喜欢逗留在公园，晚上睡觉时才飞回来。”说到这里，王耀不自觉露出浅笑，“而且还守时得很，门禁都不用设置的。”

难怪王耀店内的鸟笼全是开着，这便是传说中的放养型？太不可思议了。“该不知道说是鸟儿们本来就有灵性，还是王耀你驯鸟的方法是如此特别。”亚瑟发自内心感叹。王耀，这个人，到底是个多么“超凡脱俗”的存在？

王耀挠挠后脑勺，不敢告诉亚瑟这一切能让他感到佩服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听得懂鸟语而已。“你呢？柯克兰先生，”王耀问，“小香的教导和进展如何？”

说到这个问题，亚瑟倒是有一大堆的情报可以分享给王耀。他说那晚回家之后，按照王耀教他的方法，小香果然迅速学懂了从善如流地叫出亚瑟和王耀的名字，可把亚瑟激动得要把小鸟从笼里拿出来狠狠揉。不过不知是不是聪明的小香看破粗眉佬的意图，用鸟爪嫌弃地推开伸入笼的魔爪，转过身不再搭理亚瑟，留下对方黯然神伤。

王耀在旁静静聆听着，不时回以笑容。

自从两人“偶遇”或相约在树下乘凉，日历已经走过一整个炎炎夏日。

大部分时间里两人的话题都离不开小香，亚瑟会朝王耀报告每日小香的健康和学习状况，而王耀时不时又分享一些养鹦鹉的心得。而在两人偶然之间得知，彼此对茶道和刺绣都有一定的研究和爱好之后，话盒子就更加关不上了。

晚间数十分钟的乘凉时间开始不太够用，两人渐渐地再另外找时间约出来聊天扯个东南西北。当然，到底为什么非得必须约面对面的交流，而不是靠社交软件的气泡，双方都是非常有默契地不将这个缘由说出口的。

“或许我该多买一只鹦鹉，给小香作伴什么的。”这天假日，两人相约在咖啡厅，各自点了杯温茶，打发下午悠闲的时间。“我上班的时间里将小香独留在家中，他会不会感到寂寞？”

“人类的法律来说，这基本能算是犯罪；鸟类的话，我想不会。”王耀笑道。好几次亚瑟带着小香来到店内，小香都向他抱怨为什么人类的上班时间只有朝九晚五，粗眉佬只要在家就会骚扰他要教他说话，还教来教去也才几句话，无聊透了。“不过如果柯克兰先生你要多买一只，我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

“说过多少次了，”亚瑟失笑，抿过一口红茶，“可以叫我亚瑟。”

“好的，柯克兰先生。”不变的回答。

“真不公平。”起初亚瑟以为，王耀能让亚瑟称呼他为王耀，却迟迟不肯改变对自己的称呼，或许是因为冷淡的礼貌之类的。后来发现，这只是王耀乐在其中而已。

他暗恋的对象，似乎比他想象中多带了点爱捉弄人的调皮。

当然，亚瑟也非常吃这一套就是了。“你该回去了。”他放下空掉的茶杯，瓷器发出清脆的铿锵声，“再这么耗下去，我觉得很快你的店就得关门大吉。”

的确时间也差不多，再不回去，王耀可又得被那群八卦的鸟儿们唠叨啰嗦个一整晚，不把从早到晚吃过什么聊过什么和亚瑟相处感觉如何，恨不得把胃底的茶水都掏出来解释，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都不能睡觉的那种。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他才是主人，却得需要早点归家避免“门禁”。

走出店铺外时，冷不防的毛毛雨洒下。嗯，伦敦天气，忧郁又多愁善感的淑女小姐。适逢秋季，略带凉意的微雨配合秋风，虽是惬意，但还是需要打伞。

送佛送到西，亚瑟架起伞，顺道送王耀一程回到他的店内。两人并肩走在伞下，雨水悄然无息打落，“天公造美”，有加剧趋势的微雨有意无意缩小着伞内不被淋湿的安全范围。

亚瑟和王耀都不太想开口，既怕打破此刻的平静，又怕一开口就会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异样。气息太过靠近彼此，大气中又混杂难得不知哪儿飘来的清香，混杂水滴的微酸，使自己内心冒出一缕缕的痕痒变得难耐。

最终还是只能可惜路程太短。“再见。”王耀解开门柄的锁头，走入店内，朝亚瑟道别。

亚瑟挥挥手，走开一段路后，又不忍住回头望进去王耀的店内。隔住玻璃门隐约可见青年和鸟儿们打成一团，笑容温柔和善，自由自在。

亚瑟知道王耀待人，总是礼貌得有点疏离的，外冷，内也冷；而对待雀鸟们，那可完全不一样。何止是普通的宠物，甚至是朋友、是家人。在雀鸟面前的王耀，仿佛才是最无拘无束，最不需要用礼貌遮掩自己的。

不过亚瑟也知道，在自己面前的王耀，没有平常待人的那种防备和疏远。他会在他面前耍耍小聪明，和他闲话家常，而不再是永远的谦逊有礼。

那么，王耀啊，这样我能够视为，在你心目中，我会是特别的那一个吗？

 

——

 

最终亚瑟还是买了另外两只鹦鹉给小香作伴。

“Yo, buddy。”小香挥动羽毛自认摆出个非常帅气的打招呼姿势，和新来的两位旧伙伴互相交换神色后，悠然自得地跳进刚刚新换的大鸟笼。

“原来是你们啊，太好了。”小香左右扫视，嗯，粗眉佬真大手笔，饲料翻倍地买不说，光是这个大鸟笼就足以让三只鸟有各自的私人空间。

小澳笑笑不语，晓梅则骄傲地扬起尾羽，“实际啊，是我们要求让耀哥选我们两个过来的。”当时，晓梅也没想过事情那么顺利。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对王耀撒泼打滚，非要王耀答应，如果亚瑟要再来买鹦鹉时，一定要王耀尽量哄骗亚瑟买走自己或者澳哥。没想到，王耀只是开口说了一句，亚瑟便已经点头，直接选择两只一起打包买走。

不过当然，亚瑟如此的爽快，就更加坚定了晓梅心里的猜想。

“啊？Why？”小香不解地问，然后收获两位青梅竹马神秘兮兮的笑容。他好奇地凑过去，三只鸟就这么在偌大鸟笼中，挤到一起成为一团大毛球，吱吱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亚瑟在远处宠溺地望着和谐的三鸟，太好了，似乎相处得很不错。

和王耀认识五个月有多，亚瑟觉得该正式开始自己的计划了。他们相处良好，关系不错，发展有望。如果亚瑟再不做点什么继续进一步拉近关系，他就枉为大英帝国的绅士和一直以来对王耀的暗恋。

他相信王耀对他也是有意思的，这也让亚瑟确信他必须行动。

“嗯？”这晚乘凉，王耀躺尸般懒慵地趴在长椅上，对亚瑟突如其来的提问感到不解。“我的父母？”

亚瑟挠挠后脑勺，“不，嗯……就是感觉你的店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父母亲都在远地工作吗？”第一步的计划就是，先打探王耀的家庭状况。毕竟虽然只是从恋爱起步，但这种恋爱目前仍然受到许多人的不理解和歧视，亚瑟得先做好敌情刺探，准备应付将来的种种困难。更何况，说不定还能在恋爱之上，更进一步呢……咳咳，不扯远。

“不在了。”王耀随口回应着，“家父早几年仙逝，母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下我和父亲，另外去重组家庭了。”

“呃……”亚瑟没有预想过会是这种情况，“对不起，我不该揭你伤疤……”好像第一步的计划，某种意义上来算既是成功，但又有点失败。

王耀挥挥手，似乎不太在乎。“没关系啦，人有生离死别，我没什么所谓的，这么多年过去，也都习惯了。”他自认不是那种会长期被悲伤回忆困住的人。母亲当时有自己考虑，不能责怪母亲当时的选择。而父亲也从来没有阻拦过，虽是辛苦了点，但也独力养大了王耀。似乎除了鸟语沟通的能力外，随遇而安也是家族遗传的一部分。

“没关系的，王耀。”亚瑟此时不知抽什么风，一双祖母绿眸子灌满认真，紧紧抓住王耀。“我绝对不会随便离你而去的。”

王耀失神几秒，随即失笑。

“嗯……谢谢柯克兰先生的承诺？”

咳咳……亚瑟反应过来，略微羞红了脸干咳两声，尴尬地迅速跳到下个话题。“那，要是有天店倒闭了怎么办……呸呸呸，我不是这个意思！！”

计划的第二步，打探王耀的财政状况！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任何财政困难，可以找我帮忙。”当然亚瑟的意思不是想向王耀炫耀他“包养”得起王耀，但想要两人能共同携手走下去，现实的一些必要条件也必须考虑到，互相扶持总比单方面付出来得温馨而稳定。

“啊啊这个没问题的。”王耀道，“其实生意还算不错，足够养活我和一群小鸟们，还能有点小存款呢。”王耀为人不贪什么，看店又能给他打发日子，时间金钱他都不缺。如果实在不行，走入穷途末路，大不了王耀就指挥隔壁树上的黑乌鸦让他帮忙叼点什么金银财宝回来变卖，鸟犯罪不归人类法律管嘻嘻，反正总饿不死王耀的。

“哦……这样。”亚瑟在内心估算着，似乎也和他预期的状况差不多。“那……”亚瑟支支吾吾，深吸一口气——计划的第三步，直捣黄龙——“王耀……你对恋爱和婚姻到底有什么样的看法？”

王耀呆住，嘴里一直叼着的草因惊讶掉到地上。“亚瑟，你今天发烧了？”他疑惑地望住亚瑟，内心千百个问号和激动之情冒出，却表面上依旧装作平静。“怎么好像一直查我家宅一样的，不会是打算绑票我吧？”他调侃出口，试图假装没听出亚瑟话里深意，不过内心也在不安，希望自己不会猜错。

绑你的下半生和绑票似乎差不多吧？亚瑟在内心默默想。“也不是，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已。”噢上帝，祈求王耀可千万别看穿他这蹩脚的谎言，就算看穿了也别拆穿……

“……”王耀眼尾意味深长地扫了扫不自觉摸摸下鼻子的亚瑟，对方似乎不自知自己有一旦紧张就会摸鼻子的习惯。“随缘，不强求，但如果缘分到了，那我就会抓紧。”王耀扬起笑容回答，脑内开始快速盘算亚瑟今晚这一连串的举动的背后意义和应对方法。

收获答案，亚瑟沉默一阵子，问出了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明晚会在这里吗？”

王耀点头。

“嗯，我会在这里等你。”

晚间惯例的乘凉时间完毕，两人道别后随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亚瑟一遍遍回忆着王耀的所有答案，最后得出早已隐约猜出，可仍然期待万分的答案。事不宜迟，他几乎是兴奋地从快步变成奔跑回家，打开门，直冲三只昏昏欲睡的小鹦鹉。

亚瑟决定了，他明天就要向王耀告白。

而王耀，则缓步慢慢走回去店铺内，趁散步的时间，思索着今晚亚瑟不寻常的提问。先是问父母，然后是金钱，再继而是感情问题……王耀计算着这些因素的关联，然后不可避免地，似乎每个可能性都指向最终，也是最让王耀期待的一个答案。

王耀决定了，他要等待亚瑟对他的告白。

 

——

 

“快点啦——我们要赶不上了！！”晓梅在鸟笼外催促着，小澳在旁再一次仔细检查所有物品是否准备妥当，“哎你的领带没打歪啦赶紧出来！”晓梅又往鸟笼里喊了声，小香不紧不慢地又摆了两三个角度，确定领结真的非常帅气后，这才优哉游哉走出来。

“给我扇快点翅膀，不然等下迟到后亚瑟给的死扛饼干，你得自己吞掉所有的份。”晓梅叼起自己负责的部分，喙上叽叽喳喳的唠叨却丝毫不受影响。

“得了，老妈子。”小香无视晓梅，自己也叼起小澳递过的物品，然而临离开桌子前又不死心地问一遍自己脖颈上那可爱的小红领结，是不是真的没歪。

“今日主角又不是你，就算歪了也不会有人注意的。”小澳补刀加上句，旁边的晓梅用羽翼为自己的澳哥比出点赞手势。

小香吧咂着喙，就算是伴郎也必须打扮得帅气英俊啊，更何况他才不觉得自己会抢得到亚瑟风头呢。

王耀今天早早开店，然后一直坐在高脚椅托腮傻乎乎地笑，店里大大小小鸟儿你我大眼瞪小眼，最后又望回去他们的主人身上，思考着要不要大家群涌而上，将王耀啄醒过来。他再这么摆着张四周粉红泡泡能开出花儿的幸福脸，别的客人进来可都以为这店主要么中了彩票八千万，要么可要傻了。

“激动个啥啊。”阿尔弗雷德跳下来桌面，试图拉回王耀飞出大西洋的神智。“一副都要娶媳妇儿的样子。”

弗朗西斯也飞下来，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阿尔弗雷德毛茸茸的脑袋。“这你就不懂了，小孩子。”他骄傲地继续分析，“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啦，爱情使人盲目啊。”

阿尔弗雷德抱着秃掉一根毛的头顶，哼哼不满自己又被当做小孩子看待，明明他很快就要成年的。“万一昨晚只是耀耀会错意那怎么办啊。”说罢，直接遭到了弗朗西斯和路德维希等众鸟儿们的群起攻击。

“乌鸦嘴！乌鸦嘴！”“小孩子一边去！！”“让你多话！让你多话！！”

“好啦好啦，”最终还是王耀将被惨兮兮围攻的阿尔弗雷德救出来，“今晚来到不就知道了。”他赶走一群八卦的鸟儿们，又再继续歪脑袋思量着今晚的事情。他是不是该穿得比较正统会比较好？还是平常的休闲才会没那么紧张呢？要是如同阿尔弗雷德所说那样，只是王耀自己想得太多，那他今晚又该怎么办呢？

等到胡思乱想的时间结束时，已是月上柳梢头。晚饭什么的王耀草草解决，一大群平常看家的鸟儿们不知哪儿去了还没回来，他只能直接将店锁上门，自己赶去乘凉的公园里。

出奇地，平常至少会有两三个老人扎堆下棋的公园里，今晚空无一人。王耀顿在门口，发现距离自己最近的灌木丛居然竖立着一块方向牌，他沿木板刻画的箭头往前走，又见到几块牌继续指引他。他再顺着指示走，直到最后去到了一张长椅的面前——他第一次在公园遇见亚瑟的那张长椅上。

王耀记得，那晚他躺在长椅上，而亚瑟，就站在他现在的这个位置，和他四目对视，然后用同样惊讶的语气问出，“王耀？”

这幕他至今仍历历在目，许多年后再回忆起也是清晰可见。

亚瑟从长椅后的大树探出头，不由得被王耀的早早到来吓了一跳。他从树干后冒出，一身贴身剪裁西装，能看得出和平常上班用的普通西装绝对来得高级，仿佛是什么正经严肃场合才会穿着的打扮。

“我、我没想过你会这么早就来到。”亚瑟整个人开始紧张，他还差一点点才能布置完……

王耀望向亚瑟，手上戴着劳工手套，鼻子脸庞都沾了点土，和他这身打扮完全不相符。“你转职当花王了？”该不会，刚刚那些方向牌，全都是这位绅士先生亲手插进去泥土上的吧？“说吧，今晚特意让我来是有什么事情。”不可否认地，王耀的确也有一丝的急不及待和紧张了。

既然王耀提早来到，那什么最后的布置也不需要了。面对着王耀，他琥珀般的双眼闪烁期待，亚瑟倒抽一口气，立即拍拍手终止最后布置。“小香——”亚瑟吹吹口哨，小香猛然从大树冒出，帅气凛然地站到长椅背中间。

“亚瑟——亚瑟·柯克兰——”“耀——王耀——”

小香大喊着，用的不再是鸟语，而是流畅的人类语音发音。

“表白——表白！！”“亚瑟·柯克兰要对王耀表白——”

小澳和晓梅也忽然飞到长椅背的一左一右，扯高了嗓子，尽情叫唤着C大调的结婚进行曲那几个音调。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小香飞到亚瑟手上，将自己爪上一直握着的小礼盒用喙啄开，叼起那枚银白的指环，抬高头望向王耀。

王耀被三只小鹦鹉的举动吓呆，他看了看长椅上对他一直使眼色的小澳和晓梅，又望了望亚瑟手上的小香，最后顺着视线望到眼前严肃地盯着自己的亚瑟，碧绿的眸子中浸满认真和紧张，又是兴奋。

这可真是……

王耀忽然失笑，让亚瑟一时之间慌了心神。他想说点什么，王耀却在此时开口了。

“你不打算亲手给我吗？”王耀指向小香叼住的戒指，微笑问。

亚瑟顿住，迅速反应过来，小香十分识时务，丢下银环又带上礼盒飞走。亚瑟紧张地牵起王耀的左手，没有得到王耀的阻止，戒指缓缓套上王耀的中指，不松不紧，恰到好处，度身定做，天生登对。

“我可以视为，这是答案吗？”亚瑟问，小心翼翼又难以掩饰的期待。

王耀望向银白的戒指，发现亚瑟牵着他的手上，理所当然地有一只对戒戴在了中指上。王耀扬起笑容，“明明是表白为什么被你弄得像是求婚？”

亚瑟被他问住，不自觉地别过头。“……呃，很顺其自然就……”

不能算是回答的借口逗笑了王耀，“好吧，我接受了。”

“我接受你的解释，我接受你的表白。”

一众鸟儿猛然从大树里冒出，个个口叼奇奇怪怪的彩带小篮子，正不断甩动小篮子，围绕亚瑟和王耀洒下里头的碎花彩礼。小澳和晓梅一鸟一边，叼起长长一块纱布，上头印住一大堆奇奇怪怪五颜六色的鸟爪子脚印，正中写上“我们在一起了！！”，两小鹦鹉，再加上叼着中间的小香，一同将纱布叼到王耀和亚瑟头上，最后降落笼罩着两位人类。

小香和晓梅两主谋击羽，yeah，计划圆满成功！

“这也是你计划好的？”王耀已经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好了。

“唔……这是他们的计划。”亚瑟无奈笑笑，难怪早两天三只小东西总不在家。“但这份意外你喜欢吗？”

王耀笑着点头，两人被纱布盖着的头更加靠近彼此了。

“我宣布——新人可以接吻了——”弗朗西斯在外大喊，末毕又不忘补上句，“等等！把这画面拿纱布盖起来！！小孩子不准看——”

好吧，似乎从求婚又直接变成了结婚。

 

 

——

 

这是亚瑟和王耀在一起后，某年某月某日发生的，某一件小事。

王耀坐在高脚椅上，重重叹了口气。他托着头，看起来无精打采，一张脸上大大写着我有什么事情正在烦恼，旁边的阿尔弗雷德见了，自以为英雄必须有关心同伴的胸怀，因此飞下来桌上询问王耀怎么回事。

“嘿，伙计，干嘛拉长了张苦瓜脸啊。”鸟类中极其罕见的变种，湛蓝的眸子连带歪头歪脑望向王耀，“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对我们说出来嘛，说不定我们能一起笑你——”

阿尔弗雷德话还没说完，直接遭到娜塔莉娅一爪子踢开，身子翻滚好几个圈撞到墙壁才停下。“哼。”娜塔莉娅甩头，她不是有意打算帮王耀的忙，但阿尔弗雷德这个蠢样实在太让她感到来气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弗朗西斯从午睡中醒来，望向阿尔弗雷德的惨样不禁摇头。“现在应该依旧是新婚蜜月期啊，耀耀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当然他也注意到王耀的异常，于是飞了下来又再披上他树洞哥哥弗朗西斯的皮，继续充当他的恋爱专家。

“其实就是……”王耀看了围着他的一群鸟儿，叹了口更冗长的气。

王耀不知道，他是否该对亚瑟坦白，关于自己能和鸟类交流的这件事。

这个秘密自他出生起一直保守至今，除了同样有遗传的父亲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得悉这能被称作异能的语言能力。王耀深知说出去的后果只有极端的两种；一种当然是被他人笑笑当做开玩笑，另外一种则非常严重，王耀甚至有可能会在暗无天日的手术室被当做研究生物，用研究作借口这样那样折磨。而王耀，本来也当然打算将这个秘密保留一辈子，如果他现在不是和亚瑟正式确认关系的话。

王耀不想欺骗亚瑟，他觉得亚瑟有权利去知道这件事，但王耀不知该如何开口。亚瑟如果只是不相信当作玩笑，那还好。但万一亚瑟相信了，并且对此感到恐惧、或者惊吓，而造成更多无法想象的后果呢？那时候的王耀该怎么办？

“这样啊。”一众鸟儿们了然，听完也一时之间给不出什么答案。他们当然知道王耀在人类中是特殊的，因此他们也会极力维护王耀的平凡伪装，确保这片小天地能够得以再久存多一点时间。

“尽早说出来会比较好吧。”弗朗西斯道，“拖下去也是纸包不住火，而且对小亚蒂保守这件事，对耀耀你来说也很辛苦啊。”和其他鸟儿们不一样，弗朗西斯这次站在了让王耀说出口的立场上。

“对啊，更何况，”阿尔弗雷德也罕有地认真起来，和弗朗西斯站同一阵线，“如果亚蒂连这件事都接受不了，那他才配不上耀耀你呢。”

王耀看着一群鸟儿仿佛开世界会议一样讨论着王耀自己的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幸福感。能认识这群叽叽喳喳的小鸟们，虽然平常呱哩呱啦恼人又烦恼不少，但果然还是挺开心的。

他想，自己真的会需要将这件事对亚瑟坦白一下。

“有件事想我知道？”这晚，亚瑟直接来到了王耀店里休息打发时间，自从两人交往后，亚瑟似乎更加喜欢带上小香他们三只鹦鹉，来到王耀的店里陪他。

王耀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自觉咽下一口水。

“我、我不允许你的突然分手。”见王耀神色紧张，亚瑟也莫名严肃起来，爱乱脑补一通的大脑加剧飞快运作，生怕王耀等等就会说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什么我其实有个未婚妻等我娶什么我在外面已经有别的人什么其实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呸呸呸，亚瑟摇头，王耀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不是。”王耀被亚瑟逗笑，刚才的紧张感荡然全无。“咳咳，其实是……”

王耀还是缓慢地将懂鸟语，能和鸟类交流这件事告诉了亚瑟。他语毕，仔细地观察着亚瑟的反应，对方正在沉思，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不相信吗？”王耀狐疑，果然这种事正常人不应该会相信……

“只是这件事？”亚瑟反问，王耀抬起头，更加不明所以。

“嗯？”

“我之前也只是猜想而已，没想到真的如此。”

他其实早在认识王耀不久后就隐隐约约感觉到，王耀和普通的雀鸟店的店主不太一样这件事。不过一直都只是处于觉得王耀比平常人来得更加温和有礼，或者只是多了份天生吸引动物的灵气而已。直到某天准备来接走短暂寄居的小香时，在门口听见王耀和小香的“对话”后，终于猜想到王耀的特殊之处。

之前他曾经听见过的，他以为王耀只是在和鸟类自言自语，但实际上，他的确在和鸟儿们交流着。那些对答不是王耀凭空脑补，而全部都是鸟类确确实实的回复。

而在王耀告诉他这件事的如今，亚瑟丝毫不觉得惊讶，“我还以为，你不会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在正式从王耀口中了解得知后，亚瑟丝毫不震惊，他感觉到的，只有一种油然而生，不知哪儿冒出的骄傲和小小兴奋。

“你早就知道了啊。”王耀有点呆。

“也不是一早知道，之前只是猜想而已。”亚瑟道，“其实还是有点惊讶的，不过从你的口中亲自听到，喜大于惊。”

如果王耀将这个秘密告诉给自己，那亚瑟是不是可以认为，在今后的日子……

王耀不由得失笑，噗嗤笑出声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松一口气。

对啊，王耀你这笨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什么被他知道后就会发生不可想象的后果，见鬼去吧。

“所以……”亚瑟突然转移话题，视线扫向墙壁边大大小小齐刷刷地瞪眼望向自己的鸟儿们，“他们会知道我们的对话吗？”亚瑟突然有种，如果他刚才被王耀那番话吓得夺门而出的话，这群天煞的鸟儿就会跑出来啄得他提早步入中年危机……

王耀也发现了，顺便还抓到不知何时跑出笼子，加入这群八卦鸟的小香他们。“好了好了，没事了，你们别在那儿瞎操心。”他笑笑，一声令下将鸟儿们赶了回去笼子内。鸟儿们叫嚣着不满，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堆王耀有异性没人性的话。

“他们看起来很怨念的样子。”亚瑟呆呆道，捧起小香们的笼子走出店面。

“是的，以后你会知道更多，他们可吵了。”王耀笑笑，将店里的门锁好，跟随亚瑟离开。

店铺今日提早关门，随后又是平淡而温馨的一晚过去。

 

——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