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朝耀】モノクロのキス(上)(解禁)

是去年自己的个人本《Parody》的收录短篇,一共八篇重修+两篇未公开,趁现在慢慢解禁吧

※可配合标题同名歌曲一同食用→モノクロのキス - シド

※全文24 060字,NE,架空现代,感谢食用

※这是上半部分,下半部分走→【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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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の長い針が

 

天井に屆く頃には


君はもういない

 

私はもういらない」

 

——モノクロのキ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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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会是个冗长而无聊的故事,尽管如此你也仍然选择翻开这一页吗?好吧,那么就让这个故事从自我介绍开始说起。这将会是第一个镜头,我坐在书桌前执笔,回忆起我这过往二十余载的人生,缓慢播放一格格走马灯。要从哪里说起呢?嗯……就从出生起——


从出生起,我便知道,我这个人,亚瑟·柯克兰这个人,与他人是不一样的。


请别取笑我,这不是什么过分沉醉幻想作品的想法,我的情况就好比你把一只乌鸦放进白鸽当中一样,显得突兀又丑陋,而其格格不入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物种不同”。自我有意识能判断学习事物开始我就已经有这种感觉,在我儿时为数不多能和同龄孩子相处的日子里,我开始发现我的不一样之处,遗憾的是当时的我却不知道这种特质是多么的恐怖。


不记得是小时候哪天开始,我只要集中精神,人们的动脉静脉分布、全身血管便能慢慢浮现在我的眼里,血液的流动、跳动的脉搏、血管的弱点等等,都会转变成一丝丝的信息传递到我的大脑里。直到现在我也没法找出这个如此特殊的变异来源于哪里,我的母亲、父亲、祖先全都没有相关的遗传病,我只能把此理解为是我个人非常规的“病”。


换言之,我能“看见血”。


当我惊奇地告诉母亲这个发现后,她只是二话不说,把我关在了房子里不准出去,自此过上软禁生活。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再度和他人接触。

讲讲我的背景吧,我出生在英国一个小镇的公营医院里头,母亲是市镇上的护士,而我的父亲,是一名英国的贵族子爵。没错,我也是贵族之流——好吧,我开玩笑了,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私生子而已。


正如所有爱情小说和泡沫电视剧一样,理所当然的,私生子不被家族所接受,因此我过着和我母亲在郊区的平淡小生活,素未谋面的父亲会定时寄钱给我们。


对于儿时的记忆除了某两天外,其他日子都十分模糊。只记得某个夏天开始,我吃什么都吐,勉强只能喝下水,即使母亲是护士也对我的病症束手无策,交给她熟络的医生也一样,谁都没遇上过这种奇怪病症。眼看我已经虚弱的不像话了,母亲心急如焚,为我找遍家里的各种药物书籍,甚至还怀疑我中了什么黑魔法,差点找来牧师和驱魔师。


现在回想起来,我和被诅咒的人又有何分别呢?


当天,母亲在家里几乎快要哭出来,绝望得连路都走不稳,一不注意被柜子上的装饰物划伤了胳膊,血直流地板上。那个时候的母亲睁大眼睛,并不是因为她划伤了自己,而是因为我的行为——没错,看着母亲手臂上滴落的血,我拖着虚弱的身子扯住母亲手臂,舔走从伤口滴落的血液,甘霖入口冲破我的理性,就连地板上的血迹我几乎都不想放过。


这便是我的变异体质,我是个吸血鬼。


自那以后,我的食物被换成了猩红色的液体,再无其他。


我知道那是血,人类的血,blood,可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一种进食的食物而已,就像有人爱吃饭有人爱吃面一样,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只不过我吃不了其他东西,只能吃血。不过我母亲却一直警告我不可以告诉其他任何人关于我的事情,当时我权当因为我一半来自父亲的血缘缘故——虽然这的确是原因之一。


当然,在她把我关起来后,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告诉了。


你可能会问我,我恨我的母亲把我关起来吗?不,相反,我很感激她那么做。


我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她从来不想着要求我的父亲为我们母子做些什么,她一直告诉我,亚瑟你不能够和其他人玩,这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其他人的安全。她告诉我,不要去怨恨这个世界,尽管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怨恨什么。她和市镇上的人都相处得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她并没有对他人特意隐瞒我的存在,只是大家都会因为知道我的特殊身份而有默契地不怎么提及我。


对于我被关起来不得和他人出去这件事,我感到理解,因为我知道我的眼睛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其他孩子眼里可不会看见血管。在这点而言,我是个奇怪的孩子,所以我不能胡乱出去吓人。我的知识都是由母亲授予我的,而我也知道我每天都喝的,是人血——但人血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我想这是母亲最后悔的一件事。她从来没真正地告诉过我,我赖以为生的粮食,实际上是什么。


有天,母亲出去上班后,我因沉闷而在没有母亲的许可下,偷偷打开电视,观看内里播放的人文科普节目,出于母亲对我的教导和她的职业,我从小就学到了不少关于生病和人体的知识,也对这方面感兴趣,于是兴致勃勃地打算看完整个讲述血液与人体关联的节目。


而当我看完整个纪录片后,我唯一感受到的,只有崩塌。


我依稀记得当时母亲回来后,手里依旧带着一个看起来刚从冷藏库拿出来不久的血包,她将血包里的血倒进我一贯所用的杯子,对我来了个拥抱和亲吻后,用一贯温柔慈祥的笑容把杯子递给我。


我不清楚我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可能是面如死灰,表情阴暗,也可能是泪流满面,绝望嘶吼,似头绝望崩溃的野兽,失去理智。


我向母亲提出了我的疑问。


人血,可不是在超级市场就能买得到的东西对吧?


人血,是从和我一样的“人”身上抽取下来的,这可不是食物对吧?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会靠吃别人的血维生吧?


我是怪物吗?我是不是吸血鬼?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一切是不是都是骗我的……父亲也知道这件事对不对……那些放在冰箱里定期送来的……你说是父亲给我的零食……你们……是在犯法吗?我是个怪胎对不对!所以你根本不把我放出去!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你说啊!你说啊!!你一直都在骗我!我肯定不是人的孩子……我是个变态……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个害虫我是个恶魔,我不是正常人……


杯子打碎在地面,血红色的液体流满一地,我发疯地对着已经哭得崩溃,却还抱紧我不放的母亲拳打脚踢。后来我挣脱她的怀抱,将冰箱里的存着的血液全部倒进马桶。母亲想要阻止我,我却对她不闻不问,然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这样的行为举止很难理解吗?之前所建立的人生观全都被毁于一旦,原来自己是童话故事中恐怖吓人的那个魔鬼,原来自己就是世人所谓的变态怪物。从前温柔的母亲对自己所说的原来全是谎言,感觉荒谬的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痛哭也不知道持续到什么时候,我因为饥饿而昏晕过去,虚弱程度就像我一开始那样,当时想着,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终于不用再间接害人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先闻到的是“食物”的“香味”,视线聚焦,定眼一看,便是自己房间的门被砸个稀烂。我能够感觉到,有东西压在我的嘴上,那触感似乎是人的肢体。


等我完全恢复意识后,我才发现那是母亲的手腕。


她晕倒在我的旁边,全身冰凉,毫无血色,皮肤苍白得跟女鬼一样。而她的手腕上是一道又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最后一道伤口并没结痂,而是直接把皮肤割开成两块皮一样。整个人瘦得不像话,几乎只剩下骨架。我推开了她的胳膊,发现她另一只手垂落在床下,顺着指尖血痕滴落的血,被盛到一个杯子中。我能够看见,不用我的“特殊能力”也能够看见,母亲全身的血都被抽空,她已经死了。


可能是受到极度惊吓下的神经麻痹,我没再失控地疯狂叫喊,而是看着装满母亲血液的玻璃杯很久很久,将它一饮而尽,把母亲放到了我的床上面,盖好被子。最后,我平静地向我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十几年过去了,我还活着。


我继承了母亲传给我的一切,我搬到了另一个很遥远的社区,成为了当地医院的一名医生,负责普通外科门诊,还有人体血液抽查检验。


当年我和我父亲相见后,我冷静地和他解释了一切。我坦言,我想要活下去,即使我是个怪胎。我知道父亲能够帮助我,而他也的确答应了。我并没回归到父亲那边的大家庭,而是跟随母亲的姓氏,寻求不起眼的角落安置自己。父亲曾经问过我,想和兄弟相见吗。我知道我有三个哥哥在上面,只不过我拒绝了——像我这种“人”,越低调越好。


总而言之,上帝怜悯,我勉勉强强成为医科的学生,有份安定工作。这些年来,我也渐渐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特殊,其实我除了吃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以外,其他生理结构就是个普通人,既会生病、也会受伤。特变的似乎只有这个异食癖和视物能力而已。


托工作的福,我总算能够自己维持自己的生活。病人并不会知道,当他们来见到我的时候,我让他们蒙眼抽血做检查,并不是因为我防止他们见血而害怕,而是防止他们知道自己被抽了多少。何况,我还能够拥有很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提取各种各样的血液以作样本“研究”。当然,光依赖医院和研究室是不足够的,我不能把一切做得太让人怀疑。


五光十色的城市总不缺被暗影覆盖的一面,光芒越是闪耀、阴影越是浓厚,这里也是。纸醉金迷的世界下,有多少无法得知的肮脏,我也不清楚。暗影笼罩的区域、不能见光的交易、沉沦腐化的人们,交织成另一面的浮世绘。


其实我这种人,或许呆在那种地方比较合适。


我和他的相遇,便是从这里开始。

 


——

 


那天我饿得很,冰箱里的储备不能够随便乱食,几番打扮便来到了一贯“觅食”的街区上。那是个“三不管”地区,政府睁一眼闭一眼,一般市民不踏足,孕育罪恶的温床。在这种地方,常常有几个吃了迷幻药神志不清,又或者晕倒在路边的人毫不意外。人们根本不会去注意这些自愿将生命放纵到死神身边的人。这些人简直是我最佳的食材。


噢,可别误会,我可没有又尖又长的獠牙,有的不过是一些针筒之类的辅助工具。


那天也够背运,走了好几阵子都没看见能被我抽血的对象,听说最近打击得严,说不定黑道掌权者们都收敛了些,至少让街道上比较好看些。


人一饿起来就容易神志不清思考模式出现混乱,就像我。一直没找到食物,肚皮在向我抗议,我只能打算回家启动那些紧急粮食。


传说当上帝把你的大门关紧后,会给你留一扇窗。我恰恰就发现了那扇窗。


那是一个很隐蔽又错综复杂的巷子,不是这里长期盘踞或者像我这种疯子根本就不会来的地方。我听见人声,混杂着各种拳打脚踢和问候十八代祖宗。如果平常我肯定会管住自己不做多余干涉,可今天实在饿了,说不定我能在里面发现点什么。带着这样的好奇心和期待,我来到了声音的发源地。


看起来是几个小伙子在殴打另外一个比较矮小的人。街灯损毁,光线不充足,我只能大概从血管的分布上猜测出身高。我悄悄接近,发现原来是几个把头发染得比荧光蛋糕还要恶心的小混混在踢地上一个黑发的年轻人。我能够感觉到,那个人还没死,有点虚弱,流了不少血出来。


这大概是一种本能,为了争夺食物而去打架的原始动物本能,我耸肩松松筋骨,便走上前准备搞定那几个荧光小子。


俗话说的好,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医科的,尤其是一个知道你全身血管分布和动静脉的医科生。我抽出随身携带的几枝针筒,快狠准地用力插下去,然后瞄准人体弱点上去就是一顿殴打。恍惚之间突然觉得这种特异功能拿去打架,说不定能够称霸。


小毛头就是小毛头,不就是被我打了几下,没几分钟已经缴械投降,夹着尾巴逃跑。我懊恼,跑那么快干嘛,你们还没留下一部分新鲜食材给我呢。自尊让我不可能会去考虑肮脏地板上的血迹,我瞧了眼那个昏倒地上的年青人,脉搏虚弱,但心脏至少还在激烈跳动。


只好选择他了,斟酌了下多少分量才不会让他失血过多而死,我准备开始收集的工作。然而摸摸口袋,才发现刚才打架都把针筒用光了。我咋舌,看着他裸露手臂上的刀伤和膝盖上的磕伤,好吧,只能采用这个最原始而最危险的方法了,希望这人并没什么血液疾病。没办法食物就放在我这饿鬼的前面,实在很难不心动。我打赌这个人应该是在昏迷状态下醒不来,也希望他不要醒过来。我单膝跪在他的身边,抓起他的手,开始慢慢地,舔走他手上流出来的猩红液体。


微弱的月光映照下,我发现他原来还是个亚洲人,和我们不一样的肤色十分光滑,鲜红血液流在上面就像条状的红宝石光泽艳人。趁血液还没乾,从细长的指尖开始,然后慢慢沿上,手背、手腕、手肘、直到上臂的一条刀伤。


如果这里有旁人,甚至可能以为我的动作细腻得简直像在和情人耍情调那般,的确我觉得这种方法过分暧昧,所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拿出来使用过了。然而事实是我肚子太饿了连一滴血都不舍得浪费。


温热粮食入口,饱腹让我稍微有活过来的感觉。我看了眼那个还没结痂愈合的刀伤伤口,决定不再折磨人家,让人家早点好起来。把伤口䑛个大概不再会出血的程度——就像动物为自己舔伤口那样——我掏出仅剩的纱布和消毒药水简单地替那人包扎了一下。


接下来便是膝盖上面的伤口吗……我看看自己肚子,感觉还是有点饿,不够满足。好吧,既然已经将就过手臂上的伤口,那么膝盖上也无所谓了。少年时为求生存,再肮脏再奇怪的血我都喝过。我再度趴下,准备继续自己的进食大计时,一把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


“吸血鬼,在英国真的存在啊。”


我惊讶地抬头,只见那个倚墙半坐着的东方人笑意盈盈,虽然他有点虚弱没错,但眼里玩味的笑意却不减,居高临下地藐视着我,一双黑猫般的金黄色瞳孔紧盯我不放。


我停下动作,直视眼前的人,专注力从血上离开。既然被人发现,那就只能……“死人永远保守秘密……”我拾起地上一旁的刀子,准备下杀手。我杀过人?这可是当然的,只是数量并不多,间接直接也有分别。


“等等等等,吸血鬼先生,别那么激动啊,我又没大叫来人救命,不打算听我再说几句,给我个机会吗?”东方人连忙开口说话制止我的动作,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绝对打不过我。在三不管区,死一个人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被发现了也不过是草草把尸体收走了事。这种地方能够死得保留个全尸都该庆祝了。


“东方人喜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苟且偷生?”我望向这个人,虽然他说的话很像胡闹,但我能够读懂他的眼神——那和我以前一模一样。我猜测,如果我下手,他会和我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你开个理由,我考虑。”他和我一样,想拼命活下去,我又没有打击他人希望的嗜好,何不讨论一下?


“以我估计,你肯定不是在长期这里混的人对吧?你的癖好怎么样我不会过问太多,既然你喜欢喝鲜血,那我就为你提供稳定数量的鲜血,直到你赶我走,怎么样?”


这个交换条件太过吸引,而且他几乎看透了我想要什么和我的身份。我不得不对这个东方人增加戒心。“……好。”我一定是疯了才答应他,这世界上越多人知道我的秘密,对我就越不利,哪怕是一个人也好。


为什么会答应他呢?我一时半刻说不明白,说不定是我的好胜心,对目前过分平淡日子的渴望改变,也说不定是出于我和他的类似,同性相吸,也有可能是月色下朦胧了理智——居然如此简单地接受了他的提案。“你需要疗伤。”我站起来,把他托起,那既然有了利益关系,我便不能置他在这里死去。


他没有抗拒我,任由我搭着他的肩。东方人果然比较矮小,再加上伤,他手搭在我的肩上走路时显得有些狼狈。他对自己的伤被拉扯没多吭声,仍旧用玩味的语调说其他话来转移注意力。“那么伙伴,我有必要知道你的名字吧,真名哦,我叫王耀。”他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给我看,以表诚意,我看了他一眼,他脸上依旧挂着有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亚瑟。”我想了想,只告诉了他名字。


“那么合作愉快,亚瑟。”

 


——

 


我把这个新的,嗯……随从?好吧,王耀。带到我在附近租下的一个房间里头,这所公寓里面没几个租客,离我工作的地方远,很方便我来到这片街区上找食物。房间不大,一张床再加个小厕所连灶头就是一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将王耀放到木板床上面让他先休息,自己从一个小柜子里捣鼓出各种药用纱布和药品等等。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什么家具生活用品都可以没有,但医药箱必须具备,我庆幸自己还保留了这些由母亲教会我的习惯。


王耀躺在木板床上面一动不动,似乎正在闭目养神,我也不打扰他,把倒腾出来的用品先放一边,自己进厨房拿出一小杯储存的血液灌进口里。刚才可我还没吃饱就被王耀的醒来打断了,只能回来启动紧急粮食。先顾好自己再理他人,这是我的信条之一。


“好重的铁锈味啊。”王耀的声音从床板传来,不是很大,有点虚弱,不知刚才是不是差点又昏过去。


我把杯子洗干净放回冰箱里,出去照顾这个不速之客。“可我从来没被人投诉过。”我自认一直以来的隐蔽工夫都做得很好,虽然自己从小就和人血为伍,早已闻习惯了血液里的铁味。除了不受猫狗欢迎外,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和我说过我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


“但可瞒不过我的鼻子,就是你身上的血味那时候把我刺激到醒过来的。”王耀略得意地指指自己的鼻子。


我疑惑,难不成电影里说的东方人都有神秘的功夫是真的吗。我没回应他的调侃,直接拿起纱布和消毒药水准备帮他包扎。我摇摇手上的消毒药水瓶示意他做好准备,“把衣服脱掉,然后不要像杀鸡一样尖叫出声。”我知道,他身上的伤口远远不止表面上看见的那么少,我以我特殊体质和专业医生的资格发誓。


王耀楞了一下,然后乖乖地把身上已经被血和泥土染得肮脏不堪的衣服脱掉。他嘴巴上倒没闲着,一直找方法损我,“你把话说得那么暧昧,我还以为你要干嘛呢。”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稍微别过了一下脸,看人脱衣服的确不太绅士。


三下五除二麻利动作搞定,我把他的衣服扔到厕所的洗衣机上面,然后回到床边帮他检查伤口。果然我没猜错,他的背上有一条从左肩蔓延到腰部中间的刀伤,很深,已经结痂了但没完全好起来,刚才和人打斗中又再次裂开了一部分,渗出血水,和汗混杂一起滑落。“你这是被人虐待完再去打架么。”我心不在焉地问,帮他处理伤口。手臂背部大大小小的淤青红肿让我怀疑,这人到底是欠了高利贷五百万还是抢了黑道老大女朋友才伤成这样。


“你好聪明啊,吸血鬼先生。”我闻言抬头,却因为王耀背对着我而我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凌乱披散的黑发被他刚才撩到一边肩上,王耀低头裸着上身,这样一看竟有几分画中美人的感觉。“话说你会看见血就不能自控吗?我背后会不会很危险啊。”我还停留在对他到底在这片无法之区到底干过什么的遐想时,他再度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饱的时候会对一道菜发狂吗。”我反击,王耀还真把我当成什么吸血鬼了。


“我会啊,食物可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没营养的对话,我并不能够理解这个人跳脱的思维,决定放弃和他交流,专注于伤口上面。


“嗯……你这房子的血腥味真的好重……我来猜猜多少血放在这里了……嘶!你干嘛?”


虽然他声音挺好听,但我不打算太过吵闹而被人发现我“金屋藏娇”,我把手上的力度加大来阻止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少管闲事,还有这道疤有点难搞,可能会痛,你忍忍。”不得不说,这条长长的刀伤实在让人触目惊心,普通病人拖着这条刀伤,恐怕早就床都下不了,也亏得王耀还能跑跑跳跳。


把纱布缠了几圈又几圈,总算把他上半身的伤大概都弄好,我让他闭嘴后他真的不说话了,轻轻地靠在床头休息。他刚才的状态已经濒死,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能保持清醒还能讲话,这人承受能力也真的不是一般强。“记得伤口不要沾水,厕所有毛巾,热水我放好了,擦擦身体就去睡好休息。”出于职业病,对于一个病人我还真不能完全狠下心。


他迷迷糊糊地应好,我也没法再多表露关心,自己也简单抹抹脸擦擦身子就准备睡觉——作为一个绅士和医生,我不可能让病人躺地板,我叹口气,拿出备用的被单,反正地上不是很肮脏,将就将就好了……


王耀很快便从厕所里头出来,气息似乎比刚才半睡不醒的样子好多了,他看看我铺在地上的被单,好像有点想取笑我的意思。“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噢,被他这么一提,我才回想起我们十几分钟前的协议。他提醒了我,我可不能因为他是病人就放下戒心。受伤的情况下王耀都能够如此让我提起戒备心,如果完全康复,说不定我会被王耀玩死。“不要忘记你提出的交换条件,如果你试图说出去……我有方法杀了你。”


“东方人一向保守信用,救命恩鬼,放心吧。”王耀对我做出保证,他本来想还想拍胸脯,还是我慈悲心大法阻止他做出拉扯伤口举动。于是他只好咂嘴,老实回到床上拉起被子趴着,好好休息,“而且我还不想死呢,招惹吸血鬼我可付不起负担。”他碎碎念着,还对我做了个鬼脸。


“很好。”当然,嘴上虽然威胁着他,但你我都知道,我是骗他的。我可不是什么吸血鬼,没所谓下诅咒的能力,但既然他都误会了,那就让他误会到底,对我没坏处。


见他躺下,均匀的呼吸声慢慢传来,我也关灯躺到被单上面。地板有点冰凉,我一时之间睡不着,呆望天花板,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今晚的景象。


过去多少年,在属于我最为隐蔽的空间里第一次有不应该的人闯进来,而且我居然愚蠢到信任了他,真怀疑我是不是活腻了。


我想,大概我只是想寻求一些新鲜感而已。人总是这样,一旦过上了安逸的生活,便开始乐此不疲地挑战危险事物,追求以命相搏的刺激快感,简直就像灯蛾扑火。如果以后哪天我后悔了今天做出的决定,那肯定很正常。因为就连现在,我就觉得这么做,收留下王耀的生命,简直愚蠢又可笑之极。


隔天醒来时,王耀已经不在了,他悄然无息地离开,仅留下了一张笔迹秀丽的纸条,留言示意晚上八点,他会带着我需要的东西回来。我耸耸肩,将纸条放回原位。阳光穿过窗帘洒入,我低头望向腕表,该回去医院那边值班了。


医院的工作一向繁忙,尤其是我,还得找吃的。我当然不会放弃我在医院一贯做的“抽血”工作,即使王耀答应了我,我也不能盲目地放心交给他,任何事留两手准备更加有利。


惯例推却来自他人午饭的邀请,我回到了自己本来在市区的公寓,拿出自己的“午饭”和处理今天收集回来的“干粮”。我坐在沙发上,侧头可见窗户外的世界,依旧是高楼大厦混凝土森林、车水马龙鱼贯而出、吵闹喧哗的街头、西装革履的人们忙碌着,昨晚所遇见的小混混、血、人都仿佛都是幻境,与此时此刻丝毫不相干。这个世界,白天和晚上的差别真大。


阳光猛烈得过分刺眼,不知何时开始我变得不太喜欢太阳这种光源,将窗帘拉上,公寓又回到了暗影中。


太阳这种耀眼又温暖的东西,我配不上。


一天过去很快,晚上我离开市区,回到了我更加合适呆在的破旧房内。晚上七时五十九分,我坐在椅子上,赌王耀到底会不会来。如果他来,那就来了吧。他不来直接逃跑,我也没什么所谓,反而更加期待后续发展,不自觉期待我暴露在世人眼中的一刻。


时钟指向八点整,一阵规律的敲门声传来,我打开门,是王耀。


他穿着我的外套,有点大,不过不碍事。我侧开身子让他进来,他手中正摇晃一个小瓶,是我昨天洗干净放到冰箱里头的。“我以为你会逃跑。”关上门,看着王耀脱掉风衣坐到床上,稍微观察了下,有几处小伤口愈合,红肿消退不少,看起来恢复能力不错。


“让你的期待落空真是可惜。”他托起半边腮,脸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看着我拿起那个瓶子,“你知道,当我去拿杯子的时候,有被你的冰箱吓到吗?”


我在他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把瓶里的液体一滴不漏地喝干,分量很足,几乎溢出瓶子,完全超出了我预期和我需要的。“这么多,还很新鲜,你弄得来,真可怕。”这个量都快足以让一个孩童快要失血过多而死,而他看起来很轻松便能够取到。我笑笑,饶是趣味的打量着王耀,突然对他有点好奇起来。


“相比起你,这可不算什么吧。”王耀走近我,他看了眼厨房,深琥珀色的眼睛眼睛里看不出一丝害怕。“吸血鬼先生……为了生存,你杀过多少人?”王耀抽出一把军用小刀,刀刃还沾有几丝凝固血液,他将刀抵在我的左胸,笑着在我耳边细声问。“如果我把你的心脏挖出来,那我会不会是第一个能够看见吸血鬼构造的人类?不,你有心脏吗?德古拉伯爵,或者杀死亚伯的弟弟。”


“真遗憾,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杀过多少人,或许今天可以多一个。”我抓住王耀拿住军刀的手,把那把军刀从心脏位置挪开,递到自己的脖子上面。“我不叫吸血鬼,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抽出那把军刀,我把刃尖上的血小心翼翼地舔走,然后把军刀折好放回桌子上,推门离开。


“今天谢谢你的款待,明天同样时间如何。”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我离开了房间。


王耀是个有趣的人,他真的是太有趣了,我想。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王耀果真做到了他所说的事情,每次当我去到房间时,简陋的桌上面一定会放着一个盛满的瓶子,而且分量不减,偶尔带有人体余温。


一开始离开的那天,我就留下了备用钥匙给王耀,那人估计也是特意错开我们相遇的时间,每天我去拿我的晚餐时候都不见王耀踪影。不过他却似乎把这里当成了一个休息地方来使用,渐渐地,能看见那张原本属于我的床上多了件不属于我的外套,厕所也有新的牙刷和毛巾杯子放上。王耀看来还是真是雀占鸠巢,这个人……唉。


这段维持奇妙平衡的“送饭关系”大概维持了一个月左右,我总是见不到王耀,但又能得悉这人存在于此的痕迹。有时候他会为了证明他来过,瓶下会压着一张小便签,上面用端正秀丽的字体写着他的名字以及损我的话。我也被他挑起兴趣,在空瓶下放好自己的回复,彼此透过这样每天一个便条和瓶来沟通。虽然尽是些无聊的玩笑,可我渐渐地会去开始期待晚上王耀会对我回复什么。


他这人很健谈,嘴毒和逗你发笑两样不落,疯言乱语掩饰实际想法,让人有探究真实的他的欲望。不过,不能见到他人其实有点可惜,正面掐架对我来说会比较爽,而且我也想多观察观察这个有趣的东方人。


嘴上说说,没想到机会那么快就到来。这天从实验室赶过去时遇上堵车,等我赶到房间已经八点半了。我匆匆打开门,准备和平常一样解决晚餐就走。


一打开门看见的却是王耀在我床边换衣服的情景。


我有点惊呆,他也同样发现了我,两人沉寂数秒,然后他就别过头继续穿上衣服,似乎装作视而不见。


难得和他见上面,我杵在桌边托起瓶子,就像打量红酒那样缓慢的摇动杯子,看着王耀在那边换上我的衣服。这人已经把我的衣柜都摸个熟透了,甚至还会塞上几件自己的衣服,黑色牛仔裤配上柳丁靴,立领大风衣穿在他身上居然也挺搭配。“衣服合身吗?”许久没和这个人当面开口讲话,我语气中不自觉带上几点兴奋。


王耀把衣服整理好,又转过头看向我,脸上换成那种讨打的笑容。“好看,就是有股血腥味。”他走到柜子前,拿出几把小刀放进袖内和口袋中,看起来又要准备出门。


“也就只有你会闻得出来。”他总拿我身边有人血的味道来说事,然而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只有狗会偶尔朝我乱吠。“不要在我柜子里乱放东西。”我皱眉抱怨,那个原本放着各种药用品的柜内,药用品已经被人掏空,转而放了一大堆小小的飞刀。


“哦,抱歉。”完全听不出来有歉意的语气,王耀对我笑笑,指尖把玩着一把小刀,然后将小刀直投向我。


我接下那把差点就命中我心脏的小刀,头也不回就把它扔到后头墙壁的裂缝上。“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见他失望的眼神,我有些得逞的洋洋得意。这些年来,虽说我并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大罪犯,但为了活下去,一点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他咂嘴越过我离开,我耸肩,从柜子拿了几把小刀,然后打开另外一个抽屉取了点惯用的东西,随后跟上王耀。


“你不问我为什么跟着你吗?”走出破旧的公寓,我心情甚好地跟在王耀后面不远处,向他询问着。


“你为什么跟着我?”前面传来他敷衍的声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保护病人啊。”


“说人话。”


“你说我不是人来着。”


“说鬼话。”


“直觉告诉我会有好玩的事情。”


王耀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我,我也停下脚步看向他。


他盯了我好一会儿,若有所思般开口,“嗯……的确会有好玩的事情,不过你可别跟丢。”他话里藏话,之后继续往前走。


既然如此,那就当做舍命陪君子吧。


暗夜的街道上传来沙沙风声,忽明忽灭的街灯下除了我和王耀外再无他人,残旧不堪的墙壁上满满五颜六意味不明的涂鸦,我俩一前一后地无声走着。王耀带着我七拐八弯,上蹦下跳地走了好几段路,最后停在一个看起来像是酒吧的小房子前面。


店前招牌已经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一副快要掉下来的样子。厚重的铁闸把酒吧里头的样子封锁起来,连声音也一同隔绝。王耀抽出一条钥匙打开铁闸上的锁,咔嚓一声铁闸门开,他侧身滑入门内,我也顺便一起混进去,然后小声的“哗”了一下。


果然从外表上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吵杂撼动人心的重金属摇滚乐回响在整个酒吧里,酒吧的规模远比在外面看见的细小店面要大,甚至还有不少独立的房间,男男女女在酒吧里跳舞喝酒,手把手间快速交换着什么东西。有类似乐队的东西在舞台上表演,七彩灿烂的霓虹灯不停地打转,晃痛人双眼。“这就是好玩的东西?”我尽量贴近王耀,免得走散。


“快了,再等一下。”他找了两张椅子示意我坐下,满脸期待地看向酒吧中间最大的舞池。


托他的福,我也开始好奇等下会发生的事。


大概几分钟过后,表演完毕的乐队不知为何像疯了一样收拾东西逃离舞台。人们发现他们期待已久的“表演”终于要开始,纷纷喧哗叫嚣起来,顿时酒吧的气氛比起刚才更加热闹激昂。舞台周边也升起一些铁围栏,甚至还有些倒刺在上面。一个看起来很壮的肌肉大汉从阶梯走上了舞台的中间,重金属摇滚也被替换成一把高涨的男声。


我挑眉,似乎明白了好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所以你要上去挑战这个男人然后赢下一百万吗?”黑拳和地下格斗场,百闻不如一见。见王耀一直盯着舞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肌肉汉子,我挑畔着王耀,怂恿他上去撸袖子干翻那个肌肉佬。“我买你赢,要是输了,念在一场相识,我帮你捡捡尸体也可以。”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看人打架而已。”他回应,“台上的人可以挑一个台下一个人上去和他打,当然,台下的人也能自荐——傻子会这么做。谁赢,谁就是新一轮霸主,一夜暴富不是梦”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简单粗暴,挺好的。”仔细一想,这儿会有黑拳赛不是稀奇的事。我从来都只是把这片区域当做觅食场所,也没深入接触过人和事。见王耀对这片地方这么熟悉,让我好奇,王耀到底在这边混了多久。


很快一轮一轮的比赛开始,肌肉佬看起来非常兴奋,他似乎是这边的霸主很久了,积累的奖金非常多。他挑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上去,有些人认怂不上去时,就会被其他围观者喝倒彩,而上去的人没一会就这里那里内出血那里这里外出血——看得我有点饿。亢奋的广播声还在持续,围观的人们比台上的人还要疯狂地嘶吼,欢呼,发泄心底的暴虐。


再一次把对手打得快挂,肌肉佬连看向败者被抬离擂台的视线都懒得给,继续兴致勃勃寻找今晚最后一个目标。


“不好玩,质素底下。”我对身边依旧看得可投入的王耀点评。肌肉佬的动作简单,只是仗着自己身材优势,毫无章法一通乱揍而已。没想到这时全场却突然安静下来,我的声音显得突兀无比,让肌肉汉注意我和王耀这边起来了。他似乎是听到了我对王耀说的话,愤怒地咆哮着。

 

被不少的目光注视着,王耀对我投以一个鄙视的目光,我摸摸鼻子拒绝对视,然后瞄见王耀叹气,纵身一跃跳上擂台外侧。


噢,这可就好玩了。换我期待起来,我看着王耀的动作,等待接下来的好戏。


对比肌肉汉来讲,王耀的身材要矮小得多,站他面前犹如一只哥布林。肌肉汉藐视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仰头大笑起来,围观的人们也是,讥笑声嘲讽声回响场地四周。我轻轻摇头,招来酒保,压了五块以示支持王耀。


好戏开场,我兴致勃勃地观察王耀的动作。抓臂借力过肩摔,行云流水,动作简单不花俏,实用而招招致命。风衣下摆随踢腿扬起,王耀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样子真好看。


十分钟不到,肌肉汉双膝跪下瘫在了舞台边,裸露的肌肉上全是大大小小被围栏倒刺刮出的伤口。“有缘再见。”王耀哼着小调,伸伸懒腰,一步两小跳地离开擂台,留下死寂和瞪大眼的观众和主持。“走了。”他拉起我,顺道捞起庄家桌上一沓钞票,把我带离酒吧。


“怎么样,好玩吗?”王耀边走边问我,他揉揉自己的手臂,看来是伤好后尽情地活动一番身子了。刚才的打斗里,他专挑死角位置用小刀偷刮肌肉佬,然后把人打往倒钩栏,借此掩饰刀伤。很聪明的做法,我学到了,以后这么干试试,装完逼就跑,应该很刺激。


“好看,但我饿了。”我诚实地表达我的兴奋,也诚实地表达被食物香味引诱出的胃口,“你害我又要浪费一杯储粮。”


王耀却突然停下脚步,走在后头的我被猛然一撞,刚开口想问他干嘛,他倒是发话了。


“不用,宵夜送上门了。”


我探头望向前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十字路口上昏暗灯光下,刚才擂台那个半死不活的肌肉佬伤都没来得及包扎,就带着一群肌肉佬回来报复了。


腕表上的时针指向十点整,道路上除了我们就再没他人。对面看起来声势浩大,七八坨肉挤在一起,手上居然还拿着各种利器钝器,铁棍球棒西瓜刀,就连折凳都有,说他们不是来寻仇傻子都不相信。


我用肘戳戳王耀,“记得打晕,你知道我想干嘛。”


“直接半死不活也没所谓吧。”王耀舔舔嘴角,眼神锐利。看来不用多讲,上去干个一顿就对了。我当然也不会闲着,付出劳力换取的食物都比较好吃对吧。


把三个盛满的玻璃瓶装到口袋里,我心满意足地和王耀跨过那堆地上的傻大块,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庆幸自己还算年轻力壮,对方也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勉强能应付过来,用小小损伤换几顿大餐,性价比非常不错。


王耀带我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公园里面。我靠在老人活动用栏杆旁,掏出其中一个玻璃瓶,缓缓将猩红液体灌入口中。王耀躺在旁边的滑坡上,盯着夜幕发呆。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交叠双手放在脑勺后面,目光飘忽不定,不知穿过夜空在看何物。


“看来你很喜欢以生命作赌注。”我随口回应,一同看向天空。难得今夜伦敦乌云稀少,一轮皎洁弯月高挂。明月星稀,高傲月牙孤寂杵立,散发幽幽光芒。


“只有我一人时,我不会这么干。”


又是这种话中有话的句子。他神经兮兮疯疯癫癫的伪装下,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我真的很好奇。一个常年活在这种混乱不堪的街区,对此熟悉无比的异国人。身手非凡,背后却有道长疤,重伤得虎落平阳被犬欺,街头混混都能差点踢死他。


王耀啊王耀,你为什么龙入浅滩?


“真的有那么好喝?”寂静过后,我本以为他已睡着,没想到他却突然坐起来,琥珀色地双眸像猫一样,指甲好奇地敲在玻璃瓶上。


我将瓶子递向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浅浅倾斜瓶让血慢慢滑出瓶口爬到舌尖,没两秒连忙呸呸呸地干咳,将瓶子还给我。“不行,这味道和啃铁有啥分别,难喝死了。”


“好奇心杀死猫。”我被他逗笑,嗤笑出声,拿回瓶子将剩余的液体灌进口里,塞好盖后重新放回口袋——突然想到,刚才王耀也碰过这个瓶子,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


……有点不知所措。


王耀那双狡黠猫眼一副得逞的模样,他盯着我,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人仰马翻,倒在滑坡上喘气,不愿起来。


我无奈,“疯子。”摸摸鼻,走过去把人拉起来。


他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揉揉眼睛,任由我拉住他走回去公寓的小房间。


王耀真正笑起来时,其实很好看。相比平时嘲讽度点满的笑容来得可爱纯真——原谅我用这种字眼形容一个男人,这真的是褒义——他眉眼弯弯时,眼角会稍微挑起,眼内瞳孔反射光线,闪耀迷人,仿如太阳,暖和耀眼。


……太阳吗……


夜深了,该回去睡觉了。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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