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米耀】Rewrite the stars

我终于来交作业了,本来预算1w字内完结的梗被我爆到1w7还只能草草收尾,感觉都快疯了

※cp米耀,一句话法贞提及

※灵感来源电影《马戏之王》,标题也是来自同名歌曲

※诚邀配合同名BGM《Rewrite the stars》—— Zac Efron & Zendaya 一同食用w



——


“我拒绝!”


要阿尔弗雷德说,他是真不知道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抽什么风,脑子有多么的不正常,才会跑来邀请他——社会名流、享有琼斯家族次子之名的小少爷、阿尔弗雷德·F.琼斯——商谈关于和他合作搞什么低俗三流的怪诞马戏团事宜,波诺弗瓦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而且还要我一同出演?罗密欧王子?你怎么不去找山姆大叔?”


琼斯小少爷是上流交际圈中出了名的平面模特和演员,他的父母常常开玩笑说这小子不学无术,倒是长了副好皮囊——谁都知道明谦暗炫,不过名媛富商们既无法反驳也甘愿承认,琼斯小少爷的确是长得好看。


“该怎么说我也是该出演拯救世界的英雄吧?”


……咳咳。


弗朗西斯哈哈赔笑着,他挠挠后脑勺,试图再想方法说服眼前金发蓝眼的大男孩儿。“这个,你出资和分成的细则我们可以再谈谈,我能让步。但我真的想让你来我的马戏团啊!!”弗朗西斯握实阿尔弗雷德双手,“你的气质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再考虑一下吧?”


阿尔弗雷德皱眉撇嘴,他不是没听说过弗朗西斯的马戏团。实际上,上流社会对这不入流的怪诞玩意儿鄙视极了。弗朗西斯将一群畸形的怪胎凑在一起,搞什么杂耍和特技表演,吸引普通市民买票入场。于上流社交圈而言,这种恶俗荒诞的表演完全等同侮辱“表演”和娱乐的定义,毫无文化礼仪而不道德。


“我父母绝对不会同意的。”上帝啊,阿尔弗雷德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拿这句话当盾牌,“要给人知道我和你们混一起,那我岂不是要成为城市的笑柄?我不要面子的啊?”


“实在不行你也戴上面具也可以啊!等等,这是个好主意!假面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不觉得更有话题性吗?”弗朗西斯双眼放光,脑内灵感顿时泉涌。“谢谢你啊阿尔弗雷德,没想到你刚加入就给了如此有创意的想法,太棒了!!”他摸了摸把下巴胡茬,感激涕零地使劲摇动阿尔弗雷德双肩。


“我根本没说要加入……”饶是阿尔弗雷德也要被弗朗西斯几乎晃晕,他揉揉太阳穴定神,另外只手顿时被塞上一张入场券。


“就这么定了!这是两天后表演的入场券,感兴趣的话到时就来观看一下吧!就算不感兴趣我也会把你挟来看的”弗朗西斯挥手跑远,恨不得立即扑回工作室重新笔墨挥洒,感谢缪斯女神的眷顾啊!


茫然地看人离开,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让他父母总说他情绪高涨自来熟,他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什么叫情绪高涨自来熟。他望向手中的入场券,思索几番,最终还是决定收入口袋。


上流社会厌恶弗朗西斯的马戏团,并不代表阿尔弗雷德厌恶,他向来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姑且看一眼也无妨,阿尔弗雷德如此想着,在两天后偷偷乔装打扮,来到弗朗西斯的博物馆前。他混迹在普通市民之中,座位不再是精致雕刻的扶手椅,而需要和左右两旁两家人挤在一起共用一张长椅。人群的热度和孩童欢悦的喧闹让阿尔弗雷德感到陌生,但他却似乎不讨厌这种感觉。


舞台后方的布幕猛然被拉起,骑着巨白大马的矮小将军呼啸冲出,所有观众都被这反差搭配近乎出声。小将军骑马绕场,随住开场音乐节奏鸣枪,跑完一圈的瞬间,舞台周边的火把轰隆喷火,演员们陆续出场,为观众带来又一场精彩绝伦的特技歌舞表演。


阿尔弗雷德不得不承认,弗朗西斯真是个满脑子怪诞诡异想法的家伙——这句话绝对是赞美。


表演末段,全场灯光骤然熄灭,聚光灯咚一声照亮舞台正中心。阿尔弗雷德本以为出现在那的会是盛装打扮的朱丽叶,不料却是叼住玫瑰姿势风骚的弗朗西斯,他抽了抽嘴角,这个角色不会就是他要出演的罗密欧吧?


罗密欧的独白并不长,阿尔弗雷德听弗朗西斯台词大概快说完时,他身边一个小女孩压低声音兴奋地叫唤出来,“来了来了!朱丽叶要来了!”阿尔弗雷德一听,顿时也好奇地期待着。此时灯光再熄,舞台侧布置好的房屋模型亮灯,映照出站在屋顶的一个人影。


人影白衣翩翩,长裙尾摆被鼓风机扬起,连同漆黑的长发。她带着白银的面具遮掩上半张脸,露出一对琥珀般闪耀的双瞳,静静地杵立在那,视线直望,刚好对上阿尔弗雷德的座位方向。


有那么的瞬间,阿尔弗雷德以为朱丽叶那双极其艳丽的金眸,在与自己对视。他浑身僵硬,就连心脏都几乎停顿,直到朱丽叶纵身从屋顶跃下,阿尔弗雷德才回过神,不字从他口中惊呼出声,他跳起身双手握在分割层数的围栏上,冲动得几乎想跳入舞台中心。


然而阿尔弗雷德没留意的是舞台早就随住背景音乐缓缓升起一条钢柱,朱丽叶从屋顶跳起的同时抛出手上长纱,长纱似是有魔力般紧紧缠绕在钢柱上,朱丽叶抽动长纱另一端,手腕一弯使力,身体随之摆动,短短滞空时间内已经完成借力和姿势调整,在所有观众目瞪口呆下围绕钢柱徐徐转圈,稳稳降落。


这是何等惊人的空中特技啊!


之后阿尔弗雷德呆呆站着观看完最终的表演。所有演员在终末的狂欢歌舞结束后绕圈鞠躬谢幕,全场掌声如雷贯耳,阿尔弗雷德却连丝毫掌声都没听入耳,他晃神地走出博物馆,脑海中印满朱丽叶的表演身姿。


隔天阿尔弗雷德找到了弗朗西斯,一张支票递到弗朗西斯面前。


“我加入。”


他湛蓝的眸神色坚定,语气认真。弗朗西斯望向他那双眼,就知道自己要找的罗密欧必然会是他。


“合作愉快。”弗朗西斯握完手,兴高采烈地搭过阿尔弗雷德肩膀,无聊但必要的条款细则很快谈妥。自此阿尔弗雷德·F.琼斯加入弗朗西斯的马戏团,并且答应出演更改剧本后的罗密欧。


 

——

 


马戏团的运作并不复杂,阿尔弗雷德脑子机灵很快能了解个大概。他基本上能算是带资入组,去除弗朗西斯就属他是第二老板,虽说是空降,但各位演员在一开始陌生带来的不满过去后,很快就和阿尔弗雷德打成一片。


“你是主唱对吧?这简直是我听过最美妙的歌声!上帝给了你一把天籁之音!!”阿尔弗雷德眨着碧蓝的双眼道,眸中真诚至极,没有丝毫嘲讽。


主唱的梵妮莎感动得说不出话。


“我看了你的喷火特技,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可以教我一点点技巧吗?”阿尔弗雷德热情地揽上玩火把的劳伦斯,拍肩的力度打得让壮汉如劳伦斯也怀疑这小子到底有多大手劲。


“你是一开场的小将军对不对?出场的鸣炮太酷炫了!为什么你的身材能爬上那大白马和握得住缰绳?是不是需要训练很久?”阿尔弗雷德蹲下身子对皮特崇拜着。似乎话中被不自觉伤害一遍的皮特怎么样都无法对面前的大男孩生气,只好害羞地跑开。


活在弗朗西斯马戏团的极大部分人都被社会排斥,难得能有人对他们如此亲近,甚至不带任何鄙视厌恶之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马戏团员们讨厌。


“你好!你是……唔,你是中段带着原野面罩的那群舞蹈演员之一吗?”阿尔弗雷德逐个勾搭的行程来到一个躺在座椅上休息的人身边,那个人正用热毛巾盖着眼休息,长及肩的黑发随意披散开来。


阿尔弗雷德姑且还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较为明显的身体缺陷——如果他的肤色较黄,就像是远在东方那片神秘国度生活的“原始人”一样,这个也算的话。


那个人躺在躺椅上朝阿尔弗雷德招招手,阿尔弗雷德好奇凑过去,结果一个不留神被对方的弹指狠狠敲到额头上,疼得他向后跌坐,嗷嗷作叫。


劳伦斯经过看见此幕,哈哈笑出声,将地下的阿尔弗雷德拉起来。“这里所有人都被王耀这么招呼过。”劳伦斯将自己的冰袋递给阿尔弗雷德揉揉额头,“我劝你还是别招惹王耀比较好,他脾气可大得很呢。”


“劳伦斯我听见了。”躺椅上的王耀发话,劳伦斯摆摆手,朝阿尔弗雷德打个眼色后准备转身离开招呼同伴。


“别给这小子偷偷打眼色。”


“去他山姆大叔的这你都知道啊!”


阿尔弗雷德呆看这神奇的发展,眼睁睁看着劳伦斯离开的背影,又转回去看看王耀。王耀也不知是否真的有透视眼,垂在椅边的手懒洋洋举起,四根手指合拢一根伸直,朝阿尔弗雷德比了个无比正统标准的Fuck You。


阿尔弗雷德嘴角抽了抽。他基本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东方来的男性,那么他会加入马戏团的理由也就清晰明瞭:王耀该找个白油漆桶跳进去泡一把才出来的。


“别和我来装熟这套,我也承受不起你的刻意为之。”他的语气说不上非常不耐烦,但有种略微冷淡的拒绝之意。这让阿尔弗雷德有点不太好受。


王耀看穿他在马戏团员门前装的自来熟和过剩热情。阿尔弗雷德不否认他的确对马戏团很感兴趣,也觉得这里一切很新奇有趣,但是否因为好奇而可以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和装大男孩儿,这就心照不宣了。


“当然啦,你把他们哄得开心也没什么不好。”王耀趁阿尔弗雷德开口前又补充,“不过讨好我就不需要了,你那满肚子坏水留着泼给弗朗西斯就好。”


话毕,弗朗西斯还真的走了过来。阿尔弗雷德对王耀拥有预知和读心和穿透眼等所有变态超能力更加深信不疑。


“昨晚总算赶命赶出来了。”弗朗西斯打呵欠,一沓纸交到阿尔弗雷德手上,“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最终剧本,你今晚可得给我背熟。”马戏团主人都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老板了,哪有演员一天四十八小时催促编剧把剧本搞出来早点开始彩排的。


先前被王耀呛得郁闷的烦躁一扫而空,阿尔弗雷德小心翼翼地接过剧本,“我们明天开始彩排吗?我马上能和朱丽叶对戏吗?”


弗朗西斯可总算看穿阿尔弗雷德跑进来马戏团的真正目的了,“我们不支持办公室恋爱。”他无奈道,说完才注意到躺椅上的王耀,几乎心脏都要被吓漏跳一拍。


王耀倒是“仿佛”没注意到弗朗西斯复杂的视线,继续优哉游哉躺着休息。


“唔,不,你明天的对戏对象是我。”被阿尔弗雷德拉回注意力,弗朗西斯道,惹来阿尔弗雷德的哀嚎。


“啊——为什么啊,谁要和胡子大叔对戏?”


“……”弗朗西斯强忍把这小子抽两巴掌的冲动,淡定弗朗西斯,要打也不能打这家伙的脸……“我们亲爱的朱丽叶被卡帕莱特家给带回去了,要和心爱的罗密欧分开,而我是除了朱丽叶本人以外唯一知道朱丽叶所有戏份的人,这理由你看够充分吗,小阿尔弗?”


阿尔弗雷德瘪嘴,头上精神奕奕的小翘毛无神地垂下。


“……今晚还有一场演出啊,你就当再熟习一次流程吧。”最终还是不忍心看见眼前的大男孩沮丧,弗朗西斯拍了拍阿尔弗雷德肩膀当做安慰。顺便把阿尔弗雷德拉到角落,压低声音悄悄问,“你不是喜欢上朱丽叶了吧?”


阿尔弗雷德一听,认真思索了一会,坚定地摇头。“我只是觉得她的演出非常惊艳。”的确,阿尔弗雷德那晚回家后反复回忆,发现脑海中满满的都是朱丽叶起舞歌唱的动态,就阿尔弗雷德那没什么艺术天分的脑子都能感受到舞者的美。“说是男女之情,更像是一种想要和她同台演出的冲动。”


弗朗西斯听完,感叹这小子再不济,在上流社会的熏陶下,还是总归没死光审美细胞的。


“那我提前给你个忠告。”弗朗西斯道,“我们的朱丽叶可是很严格的,你得努力追上他。”他笑笑,这小子想当演员,可不能光靠天赋。


“走着瞧。”


而弗朗西斯也知道,阿尔弗雷德可不是闹着玩三分钟热度——他闪耀光芒的湛蓝瞳孔如此诉说。

 


——

 


当阿尔弗雷德知道他心心念念倾慕敬仰许久的朱丽叶是王耀时,他才发现原来整个马戏团就连来偶尔来打扫博物馆的清洁姨姨,都拿他取乐子已经长达一个多月。劳伦斯甚至开赌盘猜测阿尔弗雷德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的朱丽叶裙下可不只有两条腿,可惜压根没人押阿尔弗雷德会半途发现,最终赌盘开不起来。


“他在今天最终彩排前根本从来没正式出现过在我的面前!!”阿尔弗雷德嚎哭,吵得弗朗西斯只想往他嘴里塞两个加大汉堡。“你们也完全不告诉我朱丽叶的演员就是他啊!!!”


“我提醒了你啊。”皮特无辜解释,“之前弗朗西斯告诉你朱丽叶要再出现得是一个月后,我之后告诉过你王耀也请假一个月,怎么没想到你压根没把两件事串联想到一起。”


“……我以为那是他偷懒不来排练!”阿尔弗雷德试图反驳,只是惹来更多的笑声。


“你不会告诉我你还在介意我那天对你说的话吧?”对此王耀倒是大方得很,不如说他其实也挺乐意看见阿尔弗雷德俊俏的小脸上扭成麻花状的吃瘪样,“都多大的人了别那么孩子气,不是说想和我对戏很久了吗?走,彩排去。”


你最喜欢的角色居然是你最讨厌的人扮演的,鬼才能一时之间接受得了!


世界观的崩塌导致阿尔弗雷德碎落一地的玻璃心脏久久粘不回去,每每他抬头面对王耀时,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总卡在喉咙发不出声,导致彩排的进展并不良好。虽说并不是最终彩排明天就要重新复出公演,但这次终于该场表演的所有演员齐集,是磨合彼此的难得机会。


“你这样不行啊小阿尔弗,”弗朗西斯眉头直皱,手交叉抱胸前啧啧声连连完全不满意,“你和我对戏时的表现可没这么糟糕,说好引以为豪的专业素质呢?”


阿尔弗雷德使劲挠头,“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想过王耀就是朱丽叶,朱丽叶就是王耀啊。”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届时他作为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同台演出。他会在延绵细长的钢琴曲中伸出手拥抱朱丽叶,他会在激情澎拜的交响乐中与朱丽叶分离,他会在朱丽叶的阳台下诉说对朱丽叶的爱意,这会是一场完美的演出……前提是阿尔弗雷德没把王耀带入朱丽叶的话。


王耀沉默地望向阿尔弗雷德,眼神似是要把阿尔弗雷德生吞个千万遍,在阿尔弗雷德快以为自己将成为史上第一个被视线杀死的人时,王耀哼一口气,转身走进化妆间,没多久后出来,身上的麻衫已经换成演出服,手上还拿着面具。


“妆和假发我懒得弄了太花时间,这样凑合一下吧。”王耀把头发随意束起,面具带起,站在阿尔弗雷德对面,清清嗓子,伪声后的女音柔美温婉,台词自然流畅。


阿尔弗雷德呆住一秒,随后下意识接过对白,肢体动作近乎条件反射做出。


三天后,弗朗西斯马戏团的新罗密欧与朱丽叶演出非常成功,所有观众都对新加入,和朱丽叶一样带上面具的金发罗密欧惊叹不已,那股优雅下蕴藏的活力,溢出的青春感,无一不让观众感到新鲜。尤其是罗密欧接住从阳台跳落的朱丽叶转圈那一幕,舞台上除了两人,其他统统都黯然失色,视线之内只有罗密欧和朱丽叶坚贞不渝的爱情。


似乎新的全城话题已经冒出苗头。


“感觉怎么样?”今晚演出结束,弗朗西斯拉过阿尔弗雷德,“第一次正式出演罗密欧的感觉还好吗?”


阿尔弗雷德仍在调整呼吸,将刚才全神贯注投入演出的情绪恢复平静,等弗朗西斯在他眼前挥了三次手时,阿尔弗雷德才回过神来,大喘着气点头。


“棒极了。”


此时碰巧王耀走过,阿尔弗雷德不假思索冲上前,抓着王耀的手,王耀本想直接一个过肩摔把某人扔出去,却在转头看见阿尔弗雷德神情的瞬间停下动作。


“谢谢你王耀!”阿尔弗雷德没头没脑这么来一句,双颊因抖气散发微微潮红,一双如天空湛蓝的眸里头闪耀万千星辰。“谢谢你,这是我参与过最棒的演出!”阿尔弗雷德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上下四颗小白虎牙,像个孩子般恣意纯真。


王耀顿了好久,直到对方走远,才拍拍自己脸离开。


果不其然,戴面具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故事迅速成为马戏团新一轮热话。弗朗西斯将莎翁传统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故事改写,为两位主角加入面具的阻隔,朦胧不清和强烈爱意产生对比。罗密欧与朱丽叶在相拥时,彼此摘下对方面具亲吻的最后一幕,为整个故事花下完美句号,赚人热泪。


当然,接吻是借位,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烟雾遮盖两人。


“为什么不按照原本的剧本而要改写?”对此,阿尔弗雷德曾经发出疑问,他做的资料搜查告诉他原来的故事结局可不是这样。


“因为我喜欢爱啊!”标准弗朗西斯式回答,“这个世界只要有爱就好啦,爱可是世上唯一能战胜任何东西的力量啊。”


阿尔弗雷德对这个回答居然表示接受并且认同,这是更加让众马戏团员无法理解的事。


“傻子,两个都是傻子,二愣子。”王耀淡淡鄙视了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傻笑的马戏团大老板和二把手。


尽管听不明白王耀最后那几个音节——阿尔弗雷德猜测他又用家乡话嘲笑自己——但傻子他还是能听得出来,更何况王耀的表情还是如此的王耀式嘲讽。“可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啊!”阿尔弗雷德反驳,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和王耀抬杠,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辩不过王耀。


“我也没说不好啊。”王耀答,“但这和我说你们俩是傻子又没冲突。”


阿尔弗雷德嘟嘴,想要再反驳,然而一见王耀举起手,拇指中指卷曲准备发力,阿尔弗雷德果断捂住额头身子后仰,本能反应都没这么迅速的速度。


王耀被他逗笑,噗嗤笑出声,最后只是拿食指恶作剧意味点了点阿尔弗雷德鼻尖,哈哈转身回化妆间准备下一场演出。


阿尔弗雷德摸摸鼻尖,决定围绕舞台跑个三五七圈缓解一下莫名其妙加快跳动的心脏。

 


——

 


对于阿尔弗雷德和王耀之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针锋相对,马戏团员们都已经习以为常,毕竟这里被外人成为荒诞怪奇马戏团,那么有一对幕后口水战能淹死对方台前演情侣合作无间完美无瑕的活宝,听起来也是可以接受的。


严格来说阿尔弗雷德和王耀不是吵架,吵架是建立在两人势均力敌并且双方有互动,而阿尔弗雷德和王耀——怎么看都只是阿尔弗雷德找茬而已。


“你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找王耀麻烦呢?”梵妮莎一向是团内知心树洞,这天她又得肩负起找阿尔弗雷德谈谈,顺便拿个热鸡蛋帮他敷敷额头的重任。


“我不是存心的。”金发大男孩说的是真话,他从来没存心挑衅王耀,他只是……下意识只要王耀一说话,他就要给点反应,不是嘲讽就是回驳,怎么和王耀反着走怎么来。


阿尔弗雷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反正他就是非常自然地想要注意王耀的一举一动,然后绞尽脑汁让对方找自己麻烦。


梵妮莎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前大男孩一眼。“你不会是……还没长大吧?”


“我成年了!!”阿尔弗雷德反驳。


“不是这个意思。”梵妮莎赶紧补充,“就是那种……想要吸引小女生注意而常常对女孩儿恶作剧扯她辫子的那种……”梵妮莎想了想,还是决定诚实地表达自己内心,“小恶霸男孩。”


阿尔弗雷德以沉默来拒绝承认。


“其实,”只是随后他又开口,踌躇和不安的语气不像阿尔弗雷德平常风格,“我想和他道歉。”


“道歉?”梵妮莎惊讶,上帝怜悯,这真的是阿尔弗雷德会说出的话吗?


“第一次彩排时。”阿尔弗雷德不会吹灰之力就回忆起当时的状况,可见这事的确被他搁在心上好段时间。“我想为第一次彩排时,和王耀对戏困难而道歉。”


梵妮莎回想了下,好像有件这么件事。“好吧,可你真的能好好道歉吗?”其实梵妮莎猜王耀并不是十分在意,不过她也没把这句说出口。“你确定你不会……话到嘴边又说成我大方地不记小人过原谅王耀你吗?”一个小小的念头在梵妮莎心中产生,但这还是不确定的猜测。


“要不这样,你先对我彩排一次,认认真真,发自内心地说一次。”


阿尔弗雷德点头,深吸一口气,闭起眼,脑海中回忆起王耀站他面前的样貌。他不再去想多余的束缚和理智,也不试图组织最完美的字句,只将自己最直白的想法诉说出。


“王耀,对不起。”阿尔弗雷德道。


“我为我第一次彩排的失态道歉。我从来没鄙视过你的男扮女装,我只是对于你的双重身份感到震惊。”


“‘那个自大、狂妄、对我不屑一顾,还看穿我的王耀,怎么可能会是我一直以来倾慕的对象?’但,这就是真相,这就是真的,在舞台上飞扬惊人的歌者和舞者,是你,王耀。”


“我一开始就应该正视这个事实;那个我所爱慕,我所倾心,引领我走向新人生的朱丽叶,是你,王耀。王耀就是朱丽叶,朱丽叶就是王耀。”


“我想,我并不讨厌你,虽然我一直在惹你生气,但我不讨厌你。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因为你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刻在我脑子里,这样很不公平,我想你也注意到我。”


“我真的不讨厌你,我可能还、可能我……”


“我喜欢你。”


梵妮莎惊讶地捂住嘴,她转过身,王耀正站在她身后。


之后阿尔弗雷德缺席马戏团的工作缺席了整整三天。


……


“你不会把阿尔弗雷德那小子揍进医院了吧?”弗朗西斯皱眉问,他听说了三天前关于所谓告白的惊天发言。说实话他觉得不意外——看不出阿尔弗雷德望向王耀的眼神里写满“快注意我我喜欢你”的也就只有王耀和阿尔弗雷德两个而已——噢,一个。阿尔弗雷德看不见自己的眼神。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王耀纳闷回答。“我为什么要揍他?”


弗朗西斯挑眉,似乎察觉到王耀的心不在焉,“所以你接受了?”


“怎么可能。”


“噢——”弗朗西斯了然,不再多问,只留下个别有深意的笑容给王耀后转身离开,而王耀则觉得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讨打。


要王耀说,对于三天前阿尔弗雷德通过梵妮莎对他的“告白”,他只有种烦躁的感觉,一满盘的郁闷无处发泄,找到发泄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对阿尔弗雷德其实并没那么讨厌。如果王耀真厌恶一个人,比起每天互嘲撸袖干架,他绝对会选择冷暴力,因为已经会连想去留意那个人的心情都丧失。


所以对于阿尔弗雷德,王耀真的没有很讨厌,甚至在一开始听说他憧憬着“朱丽叶”时,王耀还有种小小的骄傲感。


他活在遭受他人歧视的世界中,不知不觉练成一眼就能读懂他人心思的奇怪技能,人的眼睛不会说谎,心灵之窗将一个人最真实的情绪反映出来。


在阿尔弗雷德还是初来乍到马戏团高声宣扬他对朱丽叶的爱时,那湛蓝的双眸中没有一丝虚假。热情、倾慕、珍视,毫无保留地在蓝眸子中流转,是王耀这辈子见过最真挚最纯粹的情感。说不打动他,这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名他仰慕的朱丽叶是个男儿身,是个恶心的男扮女装——王耀想,阿尔弗雷德在得知这点后,想必肯定是极其失望和愤怒,跑来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大骂你这怪胎娘娘腔——正如外面的所有人一样。


可惜,阿尔弗雷德再一次让王耀失望了。


嫌弃是可以理解的,嘲讽也是绝对有可能的,觉得被欺骗而暴怒也是常见的,但……为什么他丝毫没有这些反应?为什么他会告诉他台词卡在喉咙发不出声,而不会一堆脏话破口而出问候他十八代祖宗。为什么在他重新穿起戏服的瞬间,对他投来的视线没有半分恶心,而是加重先前那份真挚?


阿尔弗雷德啊阿尔弗雷德,你真的……很不一样……


不过,阿尔弗雷德随后找他茬的反应让王耀觉得更加有趣。台前和他合作无间最佳搭档每场完美演出,幕后天天和他抬杠连珠炮发。人前哈哈傻笑装得像个永不长大的大男孩,人后独坐时不自觉露出入神一面,双眼锐利得如猎鹰。


这迫使王耀对阿尔弗雷德真的很感兴趣,越发越想将更多的视线投放在阿尔弗雷德身上,想了解他到底是个这么样的人,想挖出他藏在大男孩面具下的一面。直到三天前站到梵妮莎旁边,本来只是想捉弄下看起来全神贯注比起双眼的阿尔弗雷德,却收获意料之外的发言。


王耀一边听一边出神,甚至连自己何时走远,其他人的表情反应都没留意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早喜欢上阿尔弗雷德。


他揉揉自己的脸,甩走心头纠结,想将注意力集中回工作上。他拿起剧本,上头第一个大字就赫赫印着“阿尔弗雷德·F.琼斯”。


“……”


王耀猛然倒头桌上闷闷长叹。

 


——

 


之后王耀一次偶遇阿尔弗雷德是在五天后。弗朗西斯五天前大手一挥给所有团员放了五天假哪儿凉快哪儿呆,虽然大部分还是留在了剧组宅内吃喝玩乐,但王耀还是心血来潮在第五天晚跑出市镇闲逛,不为其他,就是单纯散散心到处走走。


也不知是该说有缘分还是命中注定,这么恰好就让王耀遇见阿尔弗雷德。那个金发大男孩在歌剧大会堂的石柱边沿倚墙而立,半边身子陷入阴影中,上头柔暖暖的油灯为他镀上层金黄,却不怎见温度。


“你在这里干什么?”王耀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说出口,他暗骂自己或许是真被阿尔弗雷德传染了,只要扯上他的事必然会变得身体行动快于大脑思考。


阿尔弗雷德闻言惊讶抬头,那双蓝眸直直撞入王耀心里。


“我问你怎么在这里。”王耀一怔,他还没见过黯然神伤的阿尔弗雷德。他今晚西装革履,却没披大衣,在寒冬之中显得略微单薄。灿烂的金发被整齐地梳理到后脑勺,平常戴着的平光镜也被摘掉,看上去整个人一下子长大几岁,似足什么上流社会的贵公子。


男人成熟点没什么不好,不过王耀还是更加喜欢马戏团幕后那个阳光开朗活泼的美国男孩儿。


见阿尔弗雷德一直没回话,王耀倒是有点焦急,这种焦急转化为不耐烦,他轻轻啧一声,冲上前拽起对方手,头也不回把阿尔弗雷德拉走。


“你干嘛?”阿尔弗雷德讶异王耀的手劲之大,连反抗挣扎都没来得及。


“爷带你去看风景。”王耀在前头道,束起的高马尾随动作飞扬,在阿尔弗雷德心上划出好看的弧度。


他们没走出市镇太远,只是跑到附近一个休憩公园。夜已深,偌大的公园除了不远处零散两对情侣和遛狗的婆婆外再无他人,王耀将阿尔弗雷德带到一张长椅后,正当阿尔弗雷德以为王耀要把他按在长椅时,王耀松开拉着他的手,三下五除二爬上长椅后的柳木。


“……”阿尔弗雷德快要把自己眼珠挖出来擦干净再装回去重看一遍。


“愣着干嘛,上来啊。”王耀从枝叶探出头道,还大力拍拍主干和结构枝之间的缝隙,意思这儿还有个空位你可以来坐。


阿尔弗雷德只想回个白眼,王耀就没意识过爬树并不是每个人都懂的?


“啊——不会是爬不上来吧?”王耀挑眉,语调拉长,金眸中谁看不出写满嘲讽谁是傻子系列,“亏你还是马戏团主演,别说出去了,丢人。”


阿尔弗雷德撸起袖子抓起一块树皮准备寻找立足点。


等到阿尔弗雷德气呼呼地终于爬上树后,王耀优哉游哉给他递过一折柳叶,自己不知何时叼起一根,颇有几分放浪不羁的贵公子风味。


阿尔弗雷德云里雾里接过,虽然不清楚这是干嘛的。


“没出息。”王耀如此嘲笑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嘟嘴不满,大条道理吵嚷反驳说自己这可是第一次爬树,还穿西装爬,已经很厉害的hero了。王耀噗呲笑出声,夜幕也没能遮蔽一双闪闪发亮的金眸。


“心情终于恢复过来了?”


说到此,阿尔弗雷德才闭起自己滔滔不绝的大嗓门,低头抓住手上的柳枝发呆。“你知道的,我讨厌他们。”


王耀想起早一阵子在排练的事,大家闲话家常,唯独平常爱炒热气氛的阿尔弗雷德闭嘴不谈。那时王耀注意到他的异常,但既然阿尔弗雷德不说那他也不会刻意过问,直到现在重新被提起。


王耀点点头了然。


“我其实一直都很不喜欢所谓的上流圈子。”阿尔弗雷德缓缓道,他十九年的人生中第二次对人提起这件事,第一次在告诉家教后那名家教便再也没出现过。“我不喜欢礼仪,我不喜欢应酬,我不喜欢晚宴。”


“我不喜欢把西装穿得紧贴密实几乎要把我勒窒息,我不喜欢牛排放我面前结果我连先拿起叉子还是刀都要思索几轮。他们骂我没礼貌,说我丢琼斯家面子,但我就是不想受到家族的束缚。我甚至一度差点抛弃当平面模特的工作,因为这是他们拿到晚宴上吹捧和虚与委蛇的资本,我就偏偏不想如他们的意。”


“我不是有意要搞叛逆,但我的梦想……从来都不是成为上流社会中被困在笼中的夜莺。”阿尔弗雷德说了很长很多的句子,王耀这次却没打断他。“我今晚被迫去参加宴会,筹光交错,纸醉金迷,虚伪的笑容,一切一切几乎我想吐……这很压抑,我讨厌这样,所以我逃了出来。”


平常爱逞强的阿尔弗雷德此时颓废地躲在主树干和结构枝的弯位上,西装被爬树时的泥木灰尘沾污,先前贴贴服服的金发散开几丝凌乱挂在耳边,泄了气的皮球都不足形容此时垂头丧气的金发美国男孩儿。


王耀见状,眼球转转思索数秒,又折了根柳枝戳阿尔弗雷德肩膀,示意对方抬头。


“你看,”他俩爬得很高,王耀拨开多余的柳枝,指向天上对阿尔弗雷德道,“这些星星漂亮不漂亮?”


然而今晚明月星稀。


“你耍我呢。”阿尔弗雷德皱眉嘟嘴。


“你再认真点看,”王耀继续指,“就距离月亮最远那颗,是不是光亮又明耀亮眼?明明已经有最大最亮的月亮,为什么这颗星星还要努力不懈地燃烧自己,而不像其他星星逗留在月亮旁,借众人投向月光的视线吸引人?”


“爷在和你谈浪漫,不准用什么科学理论反驳我,你我都不是肚里装墨水的料。”王耀横了眼阿尔弗雷德,后者默默闭起嘴。


“你说那颗星星其实是不是十分孤高,抱一种‘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自大感?特别傻瓜,像你,哈哈哈。”王耀自顾自笑出声,仰头望向遥不可及的夜空,琥珀瞳孔一眨一眨,似是一张张胶卷记录将星星印在脑海里。


“就这样挺好的,坚持自我,我挺喜欢那颗星星的。”


没有繁星,但一颗也足够美丽,有些事情或许不用想得太复杂。


阿尔弗雷德盯王耀盯得出神,他咽下一口水,等待王耀与他的视线重叠。

“王耀。”阿尔弗雷德的语调轻柔认真。


我喜欢你。

 


——

 


阿尔弗雷德和王耀交往的消息隔天早上就已经传遍整个马戏团。


“我真的没偷窥你们,只是你们松开手道别时没发现我。”皮特“无辜”地道,以前极度介意的身高变为优势,让他高兴坏了。


“来来来,一赔十一赔十啊!都交钱,爽翻。”劳伦斯叼烟扬起嘴角的模样怎么讨打怎么来,但所有人只能牙痒痒地交债。可恶,以后绝不再买阿尔弗雷德和王耀的赌盘,他们不按套路出牌,逢赌必输!


“你们肯对彼此敞开心扉真的太好了。”梵妮莎捧起手,为早就看好的一对儿衷心送上祝福。“安心,我没买你们不在一起,因为我知道得太清楚结果了。”


“我买了!输得贼惨啊!!我回去怎么和贞德交代这个月的生活费啊!!”


阿尔弗雷德和王耀扫视一眼,嗯,这个可以,双双点头,撸起袖子冲前就把弗朗西斯摁在地上先揍一顿再说。


“喂喂喂不公平!凭啥就打我一个,我还是你们的老板啊!我要去公会投诉你们!!”


所有人无视弗朗西斯惨痛的叫嚷,继续嘻嘻哈哈地彩排去,完全抛下凄惨寂寞冷的马戏团团主在原地独唱nobody loves you,腔调哀怨无比。


办公室恋情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更何况这对早就是荧幕情侣,现在不过只是假戏真做,将他们的闪光从台上搬到台下也有而已。话虽如此,一旦正式确定关系后,众人望向阿尔弗雷德和王耀的眼神或多或少还是带了点暧昧和不怀好意,就连演练罗密欧揽起朱丽叶的普通练习,都忍不住口哨吹出声,又增添一个茶余饭后话题。


“王耀啊,可注意别被小男孩儿吃豆腐了!”不知谁扯开嗓门调侃,说出所有人心中忍住不敢说的,惹得大家扑哧一下笑出声。


我注意别被他打得出不了场才对。阿尔弗雷德内心吐槽。


“怕什么呢我的小阿尔弗,”王耀笑吟吟,故意装作亲昵地撩起阿尔弗雷德一丝金发,“先不说戏服覆盖你整个身子,你引以为傲的脸上可还是有面具挡着呢不是吗?”然后狠狠蹂烂对方头顶的小翘毛。“我就是把你打得左眼缺个崩儿都没、人、看、见,所以你可以给我安心表演。”


你看,吃到甜头忘了伤痛,阿尔弗雷德暗自懊悔,他怎么能忘了王耀可是东方来的会神秘读心术的怪物!


团员们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俩的交往前后差别看似不大,仍旧是维持每日台前完美合作幕后完美拌嘴,不过仔细观察,会发现两人相处之间多了那么份“小心翼翼”;王耀给阿尔弗雷德多带一份自己做的盒饭,然后紧张地等待对方吃下的反应,看见阿尔弗雷德流泪风卷残云扫完后才会悄悄松口气。而阿尔弗雷德,最近比较收敛适应,刚开始交往的那段日子在排练时,一旦彩排到需要和王耀亲密靠近时,耳根脸颊总容易泛红出卖他的害羞。


一旦跨出那一步越过那条界线,就有些感情再怎么都无法隐藏。


又一场演出完美落幕,阿尔弗雷德喘气回到幕后,脸颊因刚才跳舞消耗大量体力而泛红,薄汗打湿发丝末梢,胸膛激烈起伏着,他扯动最后一丝气力小跑到王耀身边,摘下面具,像个期待接受夸奖的孩子站在那儿。


可能是演出太累,王耀几乎恍惚能看见金黄色的大尾巴在阿尔弗雷德身后疯狂摇摆。“做得好。”他抵受不住阿尔弗雷德的攻势,出口顺他意稍微夸奖他一下。


表演末端全部演员谢幕跳舞时,王耀戏服背后的带子松脱开来,稍微再大点动作就容易把下摆整件脱掉,站旁边的阿尔弗雷德眼明手快,籍一个双人交互动作,表面上轻轻搂住“朱丽叶”的腰,实际趁观众视线死角赶紧替王耀栓紧带子,成功避免表演失误。


阿尔弗雷德成功获得赞赏,笑嘻嘻地凑上亲了口王耀脸颊,偷香完毕,麻溜滚。


王耀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脱掉戏服,抢过隔壁表演吞剑特技的小伙子的道具,提剑飞快冲上追住阿尔弗雷德准备开打。


众团员一看,摇头笑笑,又来了,这小两口子啊。


暑假档期将近,弗朗西斯马戏团抓紧热潮,在来临的七八月准备多加开数场表演,也临时新增了些可以和孩童互动的小游戏,将几个特技秀加以变化和调整次序,借此提供新鲜感再多吸引一波观众。


“我忽然想到,这里,”阿尔弗雷德指向《面具与罗密欧与朱丽叶》剧场的流程文件,“这里是朱丽叶纵身从窗台跳下,钢柱升起,朱丽叶围绕钢柱慢慢落地的开场。”随后阿尔弗雷德左翻右翻,又指出另外一份流程示意图,“这里结尾也是如此表达首尾呼应效果,但如果罗密欧光站在钢柱下接实朱丽叶似乎有点单调。”


“你的意思是……”弗朗西斯摸摸下巴,让阿尔弗雷德继续说下去。


“或许这里可以如此修改……”


弗朗西斯听完,皱眉思考,“迈卡和米歇尔应该没问题,他们本来就熟练这个。”弗朗西斯指的是另外一对替补阿尔弗雷德和王耀的演员,自从《面具》剧场受到关注度后,弗朗西斯又多请了一对特技演员和阿尔弗王耀这对轮番上场。“王耀我也不担心,倒是你……”其他三位都是专业素质的特技演员,唯独阿尔弗雷德不一样,他这个建议着实让他有点犹豫。


阿尔弗雷德拍拍胸膛,“你以为这大半年我跟你学的就只有怎么耍保龄球瓶吗。”他的确不是吹嘘,他在此学到的东西不少,这才让他有这个胆子提出这个想法。


最终弗朗西斯还是被说服,“先说明,你要是受伤,你的保险金可是要从你自己的股份里扣的。”


阿尔弗雷德倒是毫不在意,弗朗西斯的首肯让他在约会前的心情更加好。他整理好衣摆头发,哼歌准备到王耀的房前接人,可弗朗西斯拉住了他。


“你先别走。”弗朗西斯见其他几位特技组组长同僚离开,小声凑到阿尔弗雷德耳边,收敛平常吊儿郎当的语调。


“昨晚的表演,我看见一个琼斯家的仆人来了。”弗朗西斯认人过目不忘,他认得那个男人是因为之前死缠烂打要阿尔弗雷德加入马戏团时有一面之缘。“如果有需要,我给你放几天假。”他知道阿尔弗雷德来马戏团一直都是瞒住家里,不过现在似乎纸包不住火了。


“不用。”阿尔弗雷德皱眉,一向爽朗活泼的大男孩难得地叹口气。“我管不了那么多,他们也管不了我那么多。”


“好吧。”弗朗西斯也不做过多挽留,妨碍别人小情侣约会迟到就不好了。

 


——

 


距离阿尔弗雷德被抓回琼斯家“面壁思过”已经过去三天,王耀在第一天几乎是将自己房内所有东西砸得稀烂。当时梵妮莎才见他刚和阿尔弗雷德有说有笑地牵手走出马戏团的公寓,结果不到两三个小时便脸色阴沉至极地回来,随后王耀房间传来极其大声的噼里啪啦——王耀直接把桌子打碎丢了出去。


梵妮莎深知王耀脾气,她也很清楚对方不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这样的王耀她只见过一次,在马戏团刚成立被人砸场子,伤了几个团员时。她赶紧去找弗朗西斯,后者刚刚接完一个电话,脸色也是差得不得了。


“阿尔弗在这里的事情暴露了,估计应该就是和王耀出去约会半途被抓到的。”弗朗西斯换上外套,连忙简单收拾公事包夺门而出,“我得去琼斯家露个脸。”


梵妮莎看了看门都来不及关的弗朗西斯,又抬头望向上层王耀房内传来的巨大声响,忧伤和懊恼无处发泄,着急又不知是否该插手帮忙。


阿尔弗雷德左脸火辣辣地痛着,但他不作回应,任由气愤的父亲在他面前长篇大论责骂他,阿尔弗雷德视线向下扫视自己的手,眸内平常闪烁的光芒变得微弱失去生气。


他刚才不应该松手的。


他刚才不该在歌剧院前松开拉住王耀的手,当管家和父母冲上前质问自己时,阿尔弗雷德眼内注意到的只有王耀的眼神;错愕、失望、愤怒。


阿尔弗雷德可以肯定王耀的生气来源并非是原来他一直瞒住自己的家族在马戏团工作事宜——这件事阿尔弗雷德早在加入马戏团之初就坦白过。他生气的是,在多少甜言蜜语糖衣炮弹的瞒骗下,到头来阿尔弗雷德在所有人面前还是会松开手。


金发的大男孩想咆哮,不是的,他那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不对,下意识,这算什么他娘的解释?


直到自己被不顾公众场合也要拉走自己的管家推搡回车里时,阿尔弗雷德的视线仍旧停留在转身离去的王耀身上,他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伤痕累累。


“你为什么不能学着你哥一样让我们省心点,你到底还要叛逆到什么程度,跟那帮不入流的怪胎厮混还不够吗?”琼斯父亲千篇一律的措词还在继续,多年来阿尔弗雷德已经练习成全当耳边吹风的本事,“现在还搭上一个东方来的瓷娃娃小子,你是在图什么新鲜感和我们作对!”


唯独这句难听至极的辱骂让阿尔弗雷德咬牙。


“再多说一句试试。”阿尔弗雷德站起身,双手死死握拳忍耐,湛蓝的双眸仿佛能映射红光,盛怒的瞳孔不断缩小,狠狠盯紧眼前陌生的家人。


琼斯父亲来不及愕然自己小儿子早已高大过自己,看见阿尔弗雷德表情变化的瞬间,他所有准备好的语句全都塞回腹腔内,“……你给我滚回房内。”他久久只能憋出这么一句,随后跌坐瘫回沙发上。


琼斯夫人上前轻轻抱住自己的丈夫,平常伟岸的老公此刻像个颓败战场的士兵,他掩住脸,打拼事业的双手皱纹清晰可见。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他如此询问自己的妻子。


到底是谁出错了呢?


被反锁在房内的阿尔弗雷德在第三天终于忍受不住,他望向仅余尚未被他撕烂的日历,今晚是马戏团有表演的日子,他和王耀该出场的。


王耀、王耀……


阿尔弗雷德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的金发被他抓得凌乱不堪,似头受困无处可逃的野兽。这儿的空气使他难受,所有这些金碧辉煌,奢美豪华的装饰都刺伤他的眼,他想回到马戏团内自己的小单间,他更喜欢嗅舞台上特效的硝烟味,而不是这些恶臭的香水。


上一次他仓皇从宴会逃出时有王耀在他身边带他离开,这一次,他只有自己。


不,不应该如此,事情不该就这样终结。他阿尔弗雷德对自己的命运不该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既然已经成为雄鹰见识过星空的广阔与自由,那他绝对不会再回去做依附污泥的笼内孔雀。


房间的阳台已经被管家加上栏杆防止他逃出去,大厅正门也全都有仆人们,贸贸然下去必然得不偿失。阿尔弗雷德抽出钥匙扣的铁圈掰成直條,伸入门锁——他之前无聊跟皮特学的撬锁技巧现在用得上了——他蹑手蹑脚打开门缝窥探,见没人上楼迅速侧身探出,跑往阁楼的杂物房。


阿尔弗雷德粗暴拆开阁楼的小窗户,狭小的窗户只足够他一个身位爬出去,但外头已经是三层高的凌空高度,阿尔弗雷德只得小心翼翼踩住不足数厘米的窗边缓慢爬出屋。他站在边沿,脑内快速计算怎么跳才能确保他的小命还会保住。


他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当初王耀教他的一些空中特技练习。


夜色为阿尔弗雷德提供很好的掩护,他无声无息从屋顶阁楼慢慢翻身,通过大大小小的砖块凸出空位和栏杆下降,最后两米直接往下纵身一跳,植皮软软的草卸去落地的巨响,庭院外大门锁住,但旁边有高耸的大树。阿尔弗雷德笑笑,头也不回冲向门旁的柳树。


屋内的琼斯夫人下意识通过窗户望向屋外,她刀叉停顿的动作引起饭桌的其他人注意。


“没什么。”她轻轻闭眼,继续用膳。


赶到马戏团正门时已经开场,负责检票的杰克惊讶阿尔弗雷德的突然出现,但他立马反应过来,将紧急逃生的门打开把阿尔弗雷德塞进去。“绕去大楼后门太远了,这边进去你会找到路回去后台。”


阿尔弗雷德感激地闪身入内,根据舞台的背景音判断,《面具》刚刚开幕,王耀出场的舞蹈完毕,现在应该正赶回化妆室准备第三幕……阿尔弗雷德快速跑到后台的化妆室,果然,王耀就在里头,阿尔弗雷德惊喜冲上前,打算拥抱王耀。


对方却一把甩开了阿尔弗雷德。


“我们该分手的。”王耀语调冷得入骨。


他想清楚了,他不是不爱阿尔弗雷德,只是相爱二字似乎并不足以让他们跨过千万重山和坎。


“我们之间相隔太多,我不是你要寻找的人。”王耀道。


阿尔弗雷德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冷起来,“不,我不接受任何分手理由。”他语气决断,拉住王耀的手臂,“我不会退缩的。”阿尔弗雷德了解王耀,他了解王耀的傲然、也了解他的自卑。


而阿尔弗雷德要对王耀说,不,你就是我的注定。


“那就随你的便。别忘了。”王耀挣脱开阿尔弗雷德的手,正如三天前阿尔弗雷德在歌剧院前松开他一样。


“这个故事以悲剧收尾,罗密欧。”

 


——

 


迈卡刚回到后台的瞬间就被阿尔弗雷德扯走,还顺带扒掉他的戏服面具和钢索。“噢你回来了。”他今天本来就是来顶替缺席的阿尔弗雷德,去和王耀搭档演出,但既然本尊已经回来,那他当然是准备功成身退。


“感谢老兄。”阿尔弗雷德轻车熟路套上戏服,迈卡替他扣紧背后钢索,拍拍阿尔弗雷德肩。


“good show.”


阿尔弗雷德朝好兄弟举大拇指表示道谢,他戴好面具和假发,缓慢走到三楼的出场台站位。


此刻王耀正站在布景屋的阳台,钢柱从地底升起,朱丽叶在念完最后一句台词后,需要跳往钢柱缓慢降落,而属于她的罗密欧会在地面接住她拥抱转圈,改写这个悲剧的结尾。


王耀口中高喊着台词,视线却心不在焉望向舞台中心,他的“罗密欧”并不站在那儿,旁边红幕后也没有身影。


他在心里笑着,对,本该如此。


王耀跳向钢柱,手劲收紧长纱,准备发力围绕钢柱转圈降落,然而头顶突如其来闪过刺眼白光。他惊讶向上望,背景音一个音符转换,一人从舞台顶的横梁朝王耀纵身跃下,和王耀形成对立面,保持同样的速度转圈,让王耀变成并非孤独落下的朱丽叶。


罗密欧与朱丽叶呈螺旋形在空中追逐着,所有的聚光灯照亮舞台仅有的两人,观众们为突然变更的特技表演凝神屏息。


率先回到地面的是朱丽叶,然而紧随其后的罗密欧并没稳稳站到地上,而是直接捞起刚落地的朱丽叶带到怀里,在舞台旋转共舞。


“你搞什么花样?”根本不需要开口,隔住面具都有那股熟悉的气味,王耀质问阿尔弗雷德,“为什么我没接到通知表演临时变化?”


“那就现在知道。”阿尔弗雷德低声道。舞毕,他和王耀站在舞台中心,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在他喉咙中酝酿,准备爆发。


罗密欧不需要任何麦克风,阿尔弗雷德不需要任何麦克风。


【命运将你拉开,我离你遥不可及,但你早已住进我的心坎,所以有谁能够阻止我?如果我已决定,你就是我的天命归属?】


【我注定追寻你,没有难关能分开你我,一切只需要你、只需要我来决定,没有其他人的指指点点。所以为何我们不改变命运?也许我们能拥有今夜,只属于彼此的今夜。】


全场寂静。


“罗密欧要对朱丽叶说的已经说完了。”阿尔弗雷德将音量收回只有两人能听见,“现在是阿尔弗雷德想对王耀说的。”


阿尔弗雷德摘掉奢华精致雕刻的面具,趁王耀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对方面具掀起,用力搂紧王耀腰肢,扣实王耀后脑,自己侧过头,闭眼亲吻上去。

我爱你。


通过亲吻而传达的无声寓意。阿尔弗雷德不打算再松开任何一只手,不再给任何机会能让王耀从他身边溜走。


我认栽了。


王耀起初瞪大的金眸随后闭起,享受能坦然直视内心的放松和愉悦。他腾出手除去早就只是岌岌挂在脑袋边的面具和假发,双手回以阿尔弗雷德环抱表达回应。


这个亲吻漫长得惊人,阿尔弗雷德顾不上全场观众此起彼落的惊呼和闪光灯,他在放开王耀嘴唇的瞬间,牵起对方的手往正门直奔,冲出马戏团大门,和王耀一同恣意在夜空的城市下奔跑。


他们最终跑到先前去过的公园里头,大气中弥漫过云雨留下的水汽,与花草灌木和泥土混杂散发独特清新的芬芳。公园里头的景色丝毫未变,仍旧是一如既往微弱发光的路灯、空无一人的长椅,还有长椅后不朽的柳木。


阿尔弗雷德和王耀躺回去同一株柳树,不同的是这次阿尔弗雷德直接赖皮地凑到王耀躺着的树干上,狭窄的空间迫使王耀只能整个身子压在阿尔弗雷德身上,甚至两人都还得弯着腿伸不开来。阿尔弗雷德扣住王耀,两人折了根柳叶一起捧住,仰头望向夜幕。


满天繁星闪耀。


“这感觉很荒唐。”王耀笑着感叹,“所有人所有事情都疯了。”


“是啊。”阿尔弗雷德大方承认。“但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句话当时还是王耀教他的,说是他家乡一句俚语。阿尔弗雷德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说漏或者说歪一两个词语,但不管了,反正王耀听得懂他在说啥。


“你这么做真的好吗?”王耀问,他不相信阿尔弗雷德只是年少气盛一时冲动——这家伙内心的深沉远超他的年龄与外表伪装。王耀会这么问,他只是、只是,好吧,他只是想矫揉造作一把,说不定亲口听阿尔弗雷德说出来会给他更多的勇气。


阿尔弗雷德理所当然地点头,“反正就是早晚的。”脱离家族的束缚,自由自在活在喜爱的马戏团内,还有认定要和王耀过一辈子的事。除此之外,其他统统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什么反对什么传统,见鬼去吧。


“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能当只高高飞在天上的老鹰。”阿尔弗雷德道,全神贯注地望向王耀,蓝眸内倒影着这一整片闪烁发亮的星光。“现在不一样了,我想换个梦想。”


我唯一渴求与你共同飞翔。

我唯一渴求与你共同坠落。

我们将复写这漫天的繁星。

我们执笔改写自己的命运。

让这个世界成为你与我的。

 


【You are the one I was meant to find】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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